江黛青不好说皮和籽都有营养,也不是说这话的场合。所以她故意笑道:“是吗?竟不觉得。”那领舞慢慢红了脸,起身退了下去。
舞姬各自散去给众宾客斟酒撷果。厅中换了琴师操琴。江黛青向嵇元敬杯酒,同饮。见他闭目凝神听琴,甚是沉醉,转头也敬了梅言一杯。
不一会儿,那领舞端着一盘东西,来到江黛青桌前。见是一盘剥皮去籽的葡萄,晶莹剔透,江黛青忍不住看向那领舞的精致小脸,叹道:“啊你怎么这么可爱?”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嵇元登时叫到:“黛青!”
领舞见祾王瞩目,怯生生地问江黛青:“祾王殿下会接受吗?”江黛青看乡绅一眼,知道舞姬们大约是有指标的,怜爱心起,向她说:“你尽管去奉,本王妃保准他吃就是了。”
领舞见说,用金叉插起一颗葡萄,跪在嵇元席前举过头顶。嵇元神色难看得紧,也没有要接的意思。江黛青流水起身,走到他身边。取过领舞手中的金叉,却将葡萄含在自己口中。信手抬起嵇元的下颏,亲自将葡萄喂给了他。一时席间悄然无声,连琴师都忘记了弹奏。
领舞也是面红耳赤、目瞪口呆。江黛青淡然道:“这不是吃了么。”说完就要回席,却被嵇元一把搂了过去。江黛青对他道:“为难那些小姑娘做什么?”
嵇元也不答话,只管埋首在江黛青颈间。江黛青就拔下他的金簪,取下束发的金冠。嵇元察觉,终于对她露出一个笑来。江黛青就用青葱五指与他理发,两情缱绻,看得众人艳羡。
把玩够了嵇元的长发,江黛青便站起身来。嵇元以为她要回席没有阻拦。谁想江黛青却径直向外走去,嵇元忙问:“你要去哪儿?”江黛青回眸对他笑道:“我去散散酒气。”
出得厅来,江黛青走了没两步风荇就跟上了:“要回了?”他问。江黛青对他笑笑:“嗯,清静清静。”风荇送她到房门口,驻足欲言又止。江黛青奇道:“怎么了?”
风荇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昨天你们动静闹得太大。”
江黛青一怔,难得地对着风荇红了脸。风荇只是提醒她:“这是总督府,不比王府空旷。宫大人又勤政,总是忙到更深。你和王爷还是要注意些。”江黛青艰难地点了下头,风荇又说:“且耐烦几日,我已经在照王爷的吩咐看宅子了。”
江黛青一去不复返,众人都看出来嵇元有些心不在焉。
待得酒宴散场,嵇元回到房间,看江黛青已经梳洗过了,正倚着床榻翻看医书。嵇元问她:“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回来了。”
“不想搅你雅兴。”
嵇元轻哼一声,不予置评,只抱着江黛青闭目小憩。江黛青看他似有醉意,摸摸他的脸。嵇元抬眸,目光甚是缠绵。
江黛青说:“我与你揉揉太阳穴?免得酒醉头痛。”嵇元便松开了她。两人挪到床边,江黛青让嵇元靠在自己怀中,给他轻轻揉着太阳与太白。没一会儿,嵇元就受不了了,抓住江黛青的手回身盯着她看。
嵇元低沉的嗓音压抑着爱意:“你是在替我散酒,还是在给我催情?”
江黛青似笑非笑,手指轻轻划过嵇元的脸:“君善,酒筵歌席莫辞频,不如怜取眼前人。”
嵇元像得到了什么指令,反应神速地吻住江黛青。却果然轻轻款款,温柔怜惜。江黛青推开些嵇元的唇,对他说:“昨夜争锋,略输于你一筹。今日免战!我听风荇说你在叫他找宅子?”
嵇元低声轻笑:“总督府不自在。我们还是出去住,才施展得开。”江黛青也眉眼弯弯。两人都带些酒意,哪是说免战就能免战的?尤其今夜月色温婉,分外催人动情。
见字见人知心性
嵇元白日里要去稽查案卷,江黛青闲了两日,看宫茂日日忙碌,有些呆不住。宫茂见她到来,要起身行礼。江黛青示意免礼道:“宫大人勤勉,不必理会我,我随便看看。”
自上次江黛青助宫茂破案后,宫茂便将她视作幕僚一般看待:既尊重,又敬佩。江黛青看宫茂手边文件又多又乱,忍不住道:“我替宫大人分拣一番吧。”
江黛青问:“宫大人是要按类别还是缓急罗列?”
宫茂踌躇:“怎么好叫王妃做书吏的工作。”江黛青随手看了两页:“左右无事。”宫茂见她自有主意,已经开始着手分拣,也不去管她了。但是,没一会儿就觉出不对来:“王妃阅览当真神速。”
江黛青看宫茂一眼,半真半假玩笑道:“你忘记我是书仙了?”她指指手下的几摞文书:“这是紧急的,这是政务,这是刑狱、这是军务、这是民生民政、这是钱粮税收,最后这些是废纸。”
宫茂一怔,拿起一张文书:原来是下官上的贺表,说有某某奇异,是吉祥之兆之类的。他苦笑道:“这种文书当真是屡禁不止,层出不穷。”说罢叹口气摇摇头。
江黛青不以为然:“那是你处置不当。”
宫茂为难:“下官们要巴结上司,或者取悦圣上。他们若是递了贺表,我少不得要层层上传。这能怎么处置?”
江黛青冷笑:“你把这列入政绩稽考,看他们还敢没事放屁!”
宫茂微怔:“列入稽考?”
“下呈的书文,言之无物则扣点。贺表与政绩的比例决定考评等级。”江黛青道:“如此一来,不但众官会控制自己的书文数量,连内容质量也会有所提升。”
宫茂沉吟:“是个好主意。”他看向江黛青,越发敬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