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时光邮局,他们慢慢地朝山下走去。昏黄的路灯把人影拉长又缩短,林间虫鸣声不断传来,像是诉说许久的心事一般。林凡坐在小电动的后座上,城市温热的晚风呼啸而过,像浸在一桶湿粘的油中一样。他已经能闻到陆琪的头发散发出的汗味,心里想的是赶紧回去沖个凉就好了。
林凡正自游离着,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将他甩出了后座,他侧身倒在了马路牙子上。
“啊啊啊啊,我傻了。你怎麽样?”林凡还没反应过来,陆琪赶紧爬起来问到。原来是陆琪从非机动车道转到人行道的时候没注意台阶,巨大的阻力直接把两人从车上掀了下来。
“没事没事。”林凡坐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刚说了一句就感觉到腿上传来的疼痛。对着街灯看时才发现右腿膝盖擦破了一大块,已经在往外渗血。
“你怎麽样?”林凡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转头问陆琪。
“我没事,啊,我真是蠢事做绝。你忍一下,我带你去药房。”
陆琪皱着眉自责地说道。林凡只叫他不用担心,就是点小伤罢了。在药房消完毒,右膝盖越发疼了起来。林凡像个瘸子一样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出门坐上车,一边自嘲一边调侃陆琪到:“这我可受伤了啊,你这几天得把哥照顾好。”
“必须的必须的,凡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陆璜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琪的爸妈出去买菜遛弯,林凡和陆琪就懒在家里打游戏,顺便看一下下午去哪里玩。在点评网站翻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去海边最好,毕竟内陆来的林凡也不是经常见到。
两个人聊着天,林凡突然问到:“我之前一直不太好意思问,你爸妈好像比我爸年长很多的样子?”
“我爸63,我妈60。”
“那你算是他们。。。中年得子?”
“我有个哥哥的,不过他高考完那个暑假,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周,再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我出生前两年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是隐约听亲戚说,他是自杀的。”
“难道是因为没考好吗?”
“也不是,他比我厉害多了。”陆琪领着林凡进了旁边那个房门。
在这间屋子,时光仿佛倒流回80年代。条纹床单,毛线枕巾,绿漆斑驳的书桌,还有墙上用各种相框装起来的泛黄的奖状,所有东西无一不透露着时间的味道。
陆琪指着其中一个相框说到:“喏,你看,北大录取通知书,我哥的。”
林凡朝陆琪指的方向看了看,的确是一张古老的通知书。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虽然破败,但收拾得十分整洁,所有物体表面看不出一点灰尘,比陆琪的房间还要干净。面前的书桌上,摆了一排很有年代感的教科书,靠近边缘的地方,放着一张裱起来的照片。
“这个就是我哥。”陆琪见林凡盯着照片,便说到。
林凡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人穿着浅蓝色的校服,手里拿着一张奖状,站在类似讲台的地方。陆璜留着短发,脸上没有什麽表情,细看起来,眉眼和陆琪的确很相似。
“是不是有点像的,毕竟是亲兄弟嘛。不过感觉还是有点奇怪,你知道这里有一个你的亲人,但是却从来没见过。我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陆琪自言自语的说到。他叹了口气,拍了一下林凡的手臂示意他出去:“走吧,我妈看到了要说我的,她不太让我进来。”
可能是这个房间和陆家有太多的疑问,林凡转身的时候不注意竟撞到了膝盖的伤口,又被拖鞋一绊,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桌角,没想到把桌上的相片镜框带到了地上。“啪”地一声,镜框的玻璃碎成了十几块,覆盖在已经泛白的陆璜的照片上。
两人都愣了一下,陆琪一脸震惊,他赶紧扶起林凡,问他有没有被划到。林凡尴尬地连连道歉,蹲下来準备收拾残局。陆琪也蹲了下来,小心地拨开碎玻璃,拿起哥哥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损毁,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陆琪拿出桌上的书,把照片夹在里面,準备出去拿扫帚来清理。
“小陆子,这里有张纸。”林凡从碎玻璃中慢慢的把一张泛黄的格子纸捡起来,然后小心地打开,说到:“上面有字。”
陆琪坐到地上,接过林凡递过来的信纸。这是一篇用小楷写成的信,侧边有明显的不规则纹路,显然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
“1990年6月20号,天气晴。亲爱的爸妈,爷爷奶奶。。。”陆琪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眼神迅速扫到末尾,继续读到:“陆璜绝笔。”
林凡本来盯着日记背面的眼神擡起来,望着陆琪。陆琪也缓缓放下纸张,看了一眼林凡,又继续看日记。
林凡挪到陆琪身后,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沉稳地说到:“也许这里有答案。”
陆建国和李秀到家的时候,林凡和陆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你们怎麽干坐在这儿啊?陆琪,不是叫你把水果拿出来洗一下吃吗?”李秀在门口撑着玄关边换鞋边说到。
陆琪淡淡地答了句“屋里闷,坐这儿透气”。林凡挤了一个笑容对陆母说到:“不用客气的。”
陆建国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把手里的菜递给李秀,然后也坐到了沙发上。他先对着林凡笑了笑,然后问陆琪:“有什麽事吗?”
陆琪站起来,顺手抄起桌上的日记,递给老爸,然后转到老爸身后,对着林凡转头努了努嘴,示意林凡回房间。陆建国一脸懵,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卖的什麽药,转身看他们进了房间,便找出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了。林凡关上门,几秒钟后就听到陆建国颤颤巍巍喊李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