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尖儿越嚎越大声。
此刻央仪脑子里只剩——
小道消息不可信。
她其实这几天脑子也有些乱,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因为路周离职的消息又打破了。
眼前这幅定了轮廓的画再也画不下去。
她放下油画棒,安慰似的拍拍闺蜜的肩:“有我呢,怕什么?”
“宝宝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方尖儿真诚地说,“我到现在见孟总还腿软,你真的好勇。能跟他谈这么久!”
确实。
央仪想,我还跟他吵架了呢。
他跟我道歉我都敢甩脸走人了呢。
简直没有比她更勇敢的人了。
只是接下来……
她都不知道台阶该怎么下。若是真下不了……
央仪想,果然她还是没出息。
做不了那个率先提出解除合约的人。
内心空旷得仿佛有风吹过。
她想起还有好些落在半山的东西,于是说:“晚上别等我一起吃饭了,我还有事要出去。”
方尖儿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沉浸在惊天八卦里一个劲地好。
从公寓里出来,央仪径直去了半山。
有段时间没过来,这里的园艺绿植又换了一波,只有门廊下两棵价值不菲的罗汉松,还在发挥余热。
经理瞧见她,笑眯眯的:“央小姐终于回来啦?我就说最近运头旺会遇好事,这不是见着您了嘛!等晚点见着孟先生,我今天的好运就是翻倍!”
经理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央仪见怪不怪,没深究其中深意。
她回来一是拿些换洗衣服,二是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提前收拾的。
解除合约的主动权不在她手里,她不想弄得太狼狈。
房子里的一切还是搬去孟宅之前的模样。
甚至连窗外榕树投下的那片阴影都没怎么变过。盛夏来临,草木葳蕤,垂下的枝叶仿佛就悬在那张雪茄椅上方,在还未亮灯的房间显得有些寂寥。
她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坐,不知不觉在忽然造访的倦意里睡了过去。
家里没开灯,西向的落地窗透进夕照最后的余晖。
孟鹤进来时在这片昏暗中滑过一丝抓不住的失意感。
几分钟前,物业经理告知他,央仪小姐也回来了。
电梯飞速上升的那几秒里,他不止一次地觉得读秒漫长。
或许刚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