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星河话刚出口,藤条已经挥下去了。不需要陆正庭开口,陆渟自己脱了西装外套,只留下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浮在身上。第一下,陆渟就没受住,上身一弯,左手撑在地上。“起来。”陆正庭沉沉地说。陆渟咬牙直起身子。接下来的五鞭,十鞭,声音一次比一次响,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低落,被汗濡湿的衬衫也洇出淡淡血迹。自始至终,陆渟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宁星河看着陆渟的脸色越来越白,感觉陆正庭再不停手,就要闹出人命来了。他直接跑到陆渟前面,拦住陆正庭,说:“陆伯伯,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们两家合作的事情可以再谈。”陆正庭抬眼看了看宁星河,又看了一眼陆渟,扔了藤条,由宁星河扶着,坐回了沙发上。但是陆正庭没有放话让陆渟起来,所以陆渟忍着头晕,还有背部的疼痛,微微颤抖,挺直后背,一直跪在地上。宁星河和陆正庭接下来又谈了些什么,陆渟已经听不太清了,直到陆正庭又突然说道:“陆渟,替我送送星河。”“是……”陆渟狠狠闭了下眼睛,支撑着沙发,慢慢站起来,强忍不适引宁星河出了门。刚下台阶,宁星河确定陆正庭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他立刻说:“我不知道陆伯伯会这么生气,你伤要不要紧?我只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没想拿陆伯伯压你。”陆渟看着这个时候有些慌张的宁星河,与平时那个颐指气使的他反差巨大,直觉好笑。他现在有些站不住,胳膊支在铁门上,脸色不能更惨,笑问道:“宁总,什么样的oga您没见过,何必非我不可呢?如果是为了幼南路27号那块地皮,那宁总您的求婚,好像也没您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粹。”“那那个什么秋意北呢!他就只是爱你没有其他目的吗!”宁星河嚣张跋扈的性子还是掩饰不住,立刻喊了出来。但是他见陆渟好像疼到指尖都在颤抖,声音立刻软了下来:“陆渟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大学时你也一直照顾我,虽然我刚知道陆伯伯会这么严厉,是我对你不够关心了,但我们两家是世交啊,门当户对,总比秋意北……”陆渟背后虚汗狂冒,眼前的一切事物开始泛白。他及时打断宁星河:“我照顾你,只是因为我父亲和宁董事长是世交,还有学长对学弟的维护,没有其他感情。在你的求婚现场驳你的面子,让你难堪了,是我的不对。但我现在是有夫之夫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陆渟拿出结婚证给宁星河看。他疏离道:“如果我身上挨的这顿打,不能让宁总消气的话,您尽管说,您一直看中的陆家疗养院那条线,明天我就让欧阳带着转让合同过去。我想,我的父亲也是愿意以此赔罪的。”宁星河盯着照片上挨在陆渟身边的秋意北,眼神中渐渐露出了冷意。陆渟及时合上结婚证,“宁总,车来了。”管家把宁星河的车开到陆公馆门前。陆渟走到车前,为宁星河打开车门,此举的言外之意已经显而易见。“宁总,路上注意安全,令弟的事还请节哀,如有需要,能帮上忙的,陆某随叫随到。”车子扬长而去,陆渟看见了宁星河眼里对秋意北的恨意,但他熟视无睹,“情敌”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与他无关。走回陆公馆,身后的伤已经痛到麻木,陆渟只能感觉到不知是汗,还是血,成股顺着背部流下。陆正庭还坐在那里,听见陆渟回来的动静,没有开口,眼睛却看向楼梯旁的一个狭小阴暗的角落。陆渟呼吸一窒,从他六岁开始,只要犯错,无论事情大小,那个角落会是他那整一天的容身之处。不许喝水,不许吃饭,不许去卫生间,在那里跪一天一夜。“父亲……”陆渟不想去。陆正庭不容置喙道:“过去,跪着。”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陆渟想到了母亲。他踱步过去,忍着后背的疼痛,将自己一米八多的个子,强行塞进那个小小的空间,跪在满是尘土的地面。命令发出者见陆渟已经跪好,一言不发地走回书房,留下陆渟一人。家里的仆人们早已习惯,二少爷经常被这样罚跪,他们已经做到目不斜视,听不见任何动静,自己做自己的事。时针很快从上午的十点,转了一整圈,重新指向“10”这个数字。后背的伤已经结痂,膝盖早已跪的没有任何知觉。陆公馆夜晚从不开灯,此时早已陷入了一片黑暗。轮椅的吱呀声缓缓向陆渟靠近,一只手向陆渟伸了过来。他慢慢抬头,陆渊手里拿着一个面包,递到陆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