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怀疑你了?”褚洲夹了一筷子面糊,吃相文雅,“你又不是疯货蠢货,难道还想不到,若我出事了疹子此时风动,恰似心动入夜,褚洲送她回宫。漫长的宫道无聊,远处的尽头还沾染着破碎的星光。一轮晦朔不明的弯月在天穹里若隐若现,披散着朦胧的光亮。褚洲为她引路,却紧紧凝视着她的脸颊。她畏惧于迷茫的黑夜,失去焦距的眼睛紧紧地依赖着这几点零星的光火。透白的小脸沐浴在纯净的月光,引人遐思。褚洲勾着她的指尖,“怕不怕?”她则是皱皱鼻,“有大人在,怕什么呢。”又撒谎。倘若她信赖他,应该是紧紧地牵住他的手,而不是盯着天上的明月。倘若她依恋他,应该是依偎在他的身畔,而非仔细地观察周遭。半刻功夫后,两人携手进入内廷。此时华灯初上,奔放的淡淡橘光驱散了宫里的一切阴影,也照亮她眼中的雾霾。褚洲驻足,“那我先走了?”“这就要走了?”以芙故意地、清晰地加重了后面几个字,“大人不进来歇一歇呀?”褚洲看着她,突兀的喉骨艰涩地滚动着。“忙。”“明明说好了的,你要常常来看我!今日若非是我过去看望你,不见得你会往我长乐宫里来!”以芙娇叱,“我没有你的公务重要,是不是?!”褚洲艰难地吞咽着口中唾液。干燥的口舌得以滋润,才顺利地吐出一句,“明日歇在你这里。”以芙这才展颜微笑。他狼狈地踅身离去,再次被她急急叫住。踅身之时,忽然察觉面颊上一湿,轻轻擦过两片香软之物。以芙抿抿嘴唇,“我走啦。”尚来不及回答,她已捂着脸跑开。星河灿烂,对影成双;竹林涛涛,声浪叠起。此是风动,却恰似心动。……褚太尉病倒了。至于怎么得的病,谁也说不清。小满急得原地打转,手里的拂尘甩得像是外头的飘飘白雪,“您说说,这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够旺了吧,奴才也常常来给大人添衣加被啊,怎么好端端地就烧成这样了!”以芙搅着药汁,轻轻吹了一口,方喂到男子嘴边,“你已尽心尽力,不必如此自责。”小满哇哇大叫,“大人是在奴才的眼皮儿底下生的病,娘娘若是这么说,就更让奴才惭愧了!”褚洲被他吵的头疼,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即使隔着几层床帏,小满也能想象出太尉哀怨的眼神,无声的责备以及苍白的容颜。小满几乎是流着眼泪窜上去,拔高声音喊,“明明前两日原本好些了的,昨个又烧起来了,脖子上还冒出了个红疹子!”褚洲咳了咳,拉高了被帛。小满还在哭诉,“奴才原本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这疹子的。可太医过来后,大人怎么也不愿意解开衣袍,娘娘,您帮我劝劝他罢!”“你说的是这个啊。”以芙伸手按住,轻轻地摩挲着泛红的肌肤,“褚太尉怎么也不肯让太医看吗?”小满声嘶力竭,“是的!!!”褚洲体内原本就烧着一把旺火,如今喉上又窜上来一阵,大有把他烧得灰飞烟灭的趋势。遂低声警告,“你别闹了。”以芙不理他,“小满今年几岁了?”小满困惑地摸摸脑袋,老老实实地地回答道,“奴才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