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正好,空气里弥漫着短暂的自由的香气。
因为是前期的沟通会,这回两人没有带上应届小朋友。得知柳如絮要外出,小吴还发来了消息。
“絮絮,你跟谁一起外出?”
“啊?老周啊。我俩一个项目的。”柳如絮感到很莫名。
“哦,我说呢,看到你跟一个男人上了车。”小吴了解老周的为人,便安下了心。
柳如絮觉得很无语,小吴跟她什么关系,怎么敢对她管东管西的?更何况小吴会这么问,是认为她是那种只要是个男的就要扑上去的饥渴女人?
本来心情还算平静,被小吴扰乱了一下后就像河里的淤泥被翻起来后的浑浊和混沌。以前还不觉得小吴有什么问题,现在越来越觉得他有些讨厌。很多时候都想跟他说一句“你越界了哥”。
老周见她眉头微皱,以为她忘了什么东西在办公室,于是问了声:“怎么了?”
“哦没什么,收到了一条骚扰短信而已。”柳如絮笑笑。
从z时代大厦到银河萃梦的办公室坐车大概要半个小时,白天不怎么堵车,应该还能再快一点。
“今天我们是去见银河萃梦的老板么?还是对方的宣发负责人?”
陆如絮的意思是面对不同的职位需要准备不同的话术。如果要面对老板就得不断暗示要想有好的呈现需要保证项目有充足的预算,如果是面对宣发负责人则需要告诉对方怎么把汇报(敷衍)老板的数据做好。
“主要是面对宣发的人,然后讨论下提案。”老周一边盯着手机屏幕里自己准备的提案一边回答。
“老周,这次你怎么也被发配来这个项目了。”柳如絮好奇地八卦了一嘴。
老周听了一笑,说:“可能因为年纪大了,到了该被优化的时候了。榨干最后一波价值就应该自觉地滚蛋了。”
“哎,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有些过于直白了,“上面的意思都被老周你摸透了。”
柳如絮还是个职场萌新的时候就知道老周了。当时他手握三个重点项目,底下带了二十多人。能力强为人稳重,大家都觉得他离o只有一步之遥。
可供高盖主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后来因为人事变动,老周丢了手里的两个重点项目,上游也空降了一个毫无能力的领导,把他的团队硬生生拆成了两部分。
因为无法忍受混乱的管理,老周带出来的人在一年内陆陆续续地都跳槽走了。
再过了几年,老周就连手里唯一的重点项目也没了。公司美其名曰让他去拓展新的业务线,实则削弱他在公司的影响力,并趁机培养能接替他的新人。
职场就像角斗场,稍不留神就被压制,公司章程就像公厕里贴着的“来也匆匆去也冲冲”,普通员工仅有阅读权限没有编辑权限,中高层敞开大门拉完大屎还能悠哉悠哉把那张公告扯下来擦屁股。老板一拍脑门,hr们就要组团研究怎么合理地违反《劳动法》。
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毕业后才开始学习如何当一个泼妇似乎有些为时已晚,但不影响大家在工作了数t年后才意识到社会不需要有用的人,社会需要会随时发疯的野人,这比举着《民法典》说人话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功效更大。
电车坐得柳如絮有些反胃,下车后不得不让老周先上楼,自己去路边吹吹风休息一会。
其实休息是托辞,更多的是为了做心理上的建设。
在音乐剧演员面前装孙子装久了,现在突然要直立行走竟然有些不适应。柳如絮冲进一旁的星巴克用团购券买了杯大杯热拿铁,想着拿二十几块钱给自信心充充值。
端着咖啡回到大楼门口,柳如絮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建筑物,不禁感慨音乐剧制作公司确实没什么钱,z时代大厦富丽堂皇的大堂里看门的都是穿着统一制服坐在前台后的帅哥美女,但这里看门的是抱着保温杯躲在小隔间里看报纸的大爷。
电梯逼仄狭小,上面的按键已经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柳如絮不得不握紧手里的咖啡,生怕被冲进来的外卖小哥撞翻了。
银河萃梦的办公室在十八楼,好不容易忍到电梯停下,柳如絮用尽吃奶的劲才从拥挤的人群里逃了出来。
比十一号线更挤的除了二号线九号线就是这部电梯。
原以为银河萃梦怎么着能租下一整层办公室吧,结果出了电梯她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堵贴着白色瓷砖不怎么干净的墙壁才意识到她好像想多了。
不大的一层楼,银河萃梦大概只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分别是一间律师事务所和一间儿童舞蹈培训机构。
档次瞬间掉到谷底。
柳如絮真想把银河萃梦的邻居都拍给端端看看好给她祛祛魅。
不过话说回来,跟邻居相比,银河萃梦的内部装修还是更好看一些。门口的推拉门改成了自动门,前台也设计成带点低调奢华氛围的灰黑色调。
老周已经进去了,柳如絮唯有在门口摁了一下门铃等前台小姑娘帮她开门。
玻璃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她稳稳端着咖啡走进去,跟有些茫然的前台解释道:“你好,我是负责帮咱们进行宣传策划的,我有个同事比我早一点到,我们是一起的。”
“好的,那麻烦您登记一下。”说着,前台小姑娘拿出访客记录本让柳如絮填写。
她一边填写信息,余光还在打量这间不算大的办公室。
前台背后的墙上贴满了签约演员的照片,还有一些比较出圈的音乐剧的剧照。其中有一些柳如絮认识,还有一些不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