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语同江恒对视良久,江恒才低下头去,又忍不住笑得很大声。
孟知语只说:“哦。”
除此之外,没有话说。
她想起那一年,倘使陈祝山真如他所说,那那一年,他必然明白是她。
她垂下头来,这一年多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这种平静和在宫里的日子的平静是不同的,这是风平浪静,那是一潭死水。孟知语喜欢这种日子。
她想起陈祝山来,没来由叹一口气。
这件事几乎成了百姓们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连旁边村落,也有人在说。
于他们而言,这事大抵找到些乐趣。原来万人之上的皇上也有这种问题。
陈祝山遣散了后宫,一个没留,包括王芙,也一并送了出去。
当时有公公来找她,问她可有想去之处,王芙愣了愣,回答说:江安吧。
公公似乎看了她几眼,还是笑着说:“是,祝昭仪娘娘日后一切安好。”
她在离开皇宫之前,对于这事还觉得虚幻,直到坐在出城的马车上,马车轻晃,才觉得有了点实感。
这是去往江安的路。
其实这是一条没有前途的路,王芙也知道。当那个公公问她的时候,她脑海里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地方。
罢了,左右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便抱着这无法浇灌出的花朵,认真地过下去吧。
宫里的后妃原本就不多,有些回了娘家,还得了皇上的特许,为她们招夫婿。
这事原是被臣子们拼死拦住的,他们劝他说,这也不是严重的问题,是可以治的,皇上还是要以社稷为重。
社稷,又是社稷。
他厌极了这社稷二字。
所谓皇帝,所谓万人之上,根本不过是一个社稷的提线木偶,换一个人来,也一样可以。只要被拉着线,遵循着社稷的意志去行动。
他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想要这不自由的皇冠,想来世人皆如此,得不到的时候,便抱有万般美好想象。等到真抓住了,又各种挑剔。
陈祝山很累,他沉着脸,无视他们的意见,一意孤行。
他明白自己日后落在史书上该有多么轰烈,一个没有后宫的皇帝,一个没有繁衍后代能力的皇帝。
没有人会知道,他也曾为某一个人一触即燃。为她痴狂,为她封魔,想把她揉碎了吃进自己身体里。哪怕只是想一想这个人的一颦一笑,便已经澎湃。
他望着这空旷的宫殿,觉得自己如同身处冰窟。
春天不会有了,梅花也不会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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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夏天,那些流言蜚语都已经被忘却了,有几波新的流言出现,又湮灭。
这一年夏天,孟知语第一次被人上门提亲。对方是隔壁村的一个教书先生,媒人上门的时候说:“孟姑娘,你是二婚,林夫子可是头婚,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孟知语觉得这言辞漂亮又虚伪,她还是笑着拒绝了。思来想去,没什么好理由好用,只好把“亡夫”又拉出来背锅。
“抱歉,我待我夫君,实在难忘。”
作为她名义上的夫君,江恒闻言勾唇挑眉,“是吗?本侯确实叫人难忘。”
孟知语平静地接话:“诚然,你说得对。我有件事情,没同你讲过。有一日,王昭仪曾经来找我,诉说她对你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