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罚了陈祝山一顿,且更加不喜欢他。
他原是苦心经营,多少为此受了点挫。
其实不止受了一点挫。
陈渊为此多留了一个心眼,盯着陈祝山许久,且打压了他许久。
父亲打压儿子,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在这皇宫里太常见了。
孟知语时常叩问自己,倘若重来一次,她会不会死在那冰冷的湖里。
如今真重来了一次,她还活着。
孟知语眼睫轻颤,她轻轻地伸出手去,回抱住他。
只要这一刻,便好了。她想。
陈祝山同她相拥许久,而后才松手。他看着孟知语的眼睛,笑起来:“知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孟知语也笑,她身体还虚弱着,笑容也虚弱,有种苍白的美感,像摆放在桌子边沿摇摇欲坠的琉璃盏。
陈祝山叫她再休息片刻,她身子还乏力,听话地躺下来。陈祝山破天荒给她念书听,他们之间,从没有这种好时候。
孟知语闭上眼睛之前,如此想道。
陈祝山念完一段,发觉她已经睡下。他放下书,动作很轻,替她掖了掖被子。脚步声也很轻,出了殿门。
李元在外头打着瞌睡,听见皇上叫他一声,立刻弹起来:“皇上。”
外头有风吹着,陈祝山才想起来问林慧珊的情况:“林氏呢?”
李元如实禀报:“皇后娘娘已经依据您的吩咐,处置了林美人。林美人如今正禁足在宫中呢,皇上看,是要……”
陈祝山道:“不必管她,且禁足着吧。”
李元垂头,在心里咋舌,皇上这是真动了火气。按说,如今皇上刚即位,以林美人的家世,万不能如此处置。不过他们做奴才的,不要妄自揣测上头的心思。李元也不敢说什么。
第二日,便听闻林将军上了折子,为女儿的莽撞道歉请罚。
这虽是主动认错,却是以退为进,你不仅不能罚他,还得安抚他,撤了女儿的责罚。
这是为君之道。
但是陈祝山第一次违背这道理。
他只当没听懂,非要计较林慧珊的过错。
这一日,前朝不安宁,后宫也格外热闹,各种的嫔妃们皆往栖霞宫跑,拦都拦不住。个个都带了各种上好的补品来,端着一张好大的笑脸,叫你不知道如何回绝。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话,阿幸听得头疼,道:“殿下该休息了,各位娘娘的好意心领了,多谢各位娘娘。”
下了逐客令,偏生还有人一波一波往上凑。
阿幸烦得不行,恨不得把宫门合上,上头贴一张纸:勿扰。
孟知语既要吃药,还要扎针,受完了,便是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个时辰在睡觉,两个时辰扎针喝药,还有三个时辰在陪皇上聊天。
皇上每日都来,下了朝便往栖霞宫跑。
有时候不凑巧,他来了,知语在睡着。他也不走,便在栖霞宫坐着处理事务。
宫里的小丫头们偶尔聚在一起说闲话,也猜测皇上同温慈公主的关系。
温慈公主毕竟是皇上名义上的妹妹,这自然使得她们格外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