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你没事吧。”唐孝坤手忙脚乱地扶住老太太和母亲。
见这个平日里一整年话都说不上三句的堂妹态度竟然如此强硬,他的耀祖脾气也被激了出来,开始口不择言:“唐挽柔,你敢跟长辈动手,你算老几啊你!这儿轮的着你说话?”
以往有什么矛盾,都有唐国清在中间斡旋,大儿媳和大孙女都不敢公然顶撞自己。
老太太显然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小孙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不恭不敬:“好好好,你爸你妈都没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你倒造起我的反来了,你懂不懂孝道,你妈也不教教你。”
见唐挽柔一个小丫头片子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还摆出一副绝不让步的姿态,老太太恼怒不已。
她一向强势,打年轻起就没怎么受过气,从来只有别人惧她让她的,于是话越说越刻薄:“也难怪,你们那种人家,祖上不积德,养出来的孩子不是话都说不利索就是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根子就歪了,再怎么教也没用。”
唐挽柔听得头皮发麻,看到一旁咬牙切齿,满眼红血丝的妈妈和姐姐,她不由得泛起一阵心疼。
正巧小护士和曾俊安从病房里出来,曾俊安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老太太嘴里说的,正是他爸爸和姑姑。
小护士见场面有些难看,赶紧表示休息室已经收拾好了,有需要的家属可以跟她走。
唐挽柔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怒火对曾俊安说道:“大哥,你们都过去。”
曾俊安环顾一下众人,他怎么可能放心留妹妹一个人面对这几个奇葩:“月月,你带姑姑和我爸过去,我和柔柔在这儿守着。”
说完他松了松领带,挺直腰板,跨步挡在唐挽柔身前。
见妈妈和姐姐不肯走,唐挽柔放柔声音劝道:“妈,爸爸需要你,你别在这儿跟这些人浪费时间,赶紧收拾一下自己,待会儿还得去陪他呢。”
唐挽月抽噎着表示自己也要留下。
她怕奶奶打她妹妹,以前也不是动过手。
唐挽柔心想,你留下来只会影响我的发挥,骂又不会骂,打又不敢打的,总不能用眼泪淹死她们或者继续当受气包长结节吧!
“不用担心我,去陪妈妈,我马上就过去。”
唐挽月有点恍惚,这一幕怎么感觉她更像是姐姐。
唐妈妈点点头先离开了,唐国清还没醒,她的心都乱成了一团,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们闹。
可老太太仍旧不依不饶,嘴里像倒豆子似的又把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重提了一遍。
饶是素来知道他们无耻的曾俊安,也还是无法自如地控制表情,眼眶鼓胀,脸色铁青。
唐挽柔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努力从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里提取有用的信息,她现在掌握的信息量太少,又不能开口问。
但凡心理建设失败,她是真能咬死他们。
忍了半晌,她终于拼凑出了大致情况。
一切都是源于老太太重男轻女,由于没有儿子,唐国清夫妇和老太太在这方面的矛盾不可调和,除此以外,倒还能母慈子孝。
直到唐国平和刘丽珍生下儿子唐孝坤,老太太发了痴,说如果唐国清不肯给她生孙子,就得把家业都交给唐孝坤,唐孝坤才是唐家的根。
唐国清觉得母亲实在不可理喻,一怒之下立了规矩,他不在家的时候,不允许唐家其他人上门。
但老太太不管,在她的影响下,唐孝坤母子心态也发生了变化,理所应当地认为唐国清的一切都应该由他这个唐家独苗继承,以至于行事越发张狂无礼。
唐国清念在死去弟弟和年迈老母的份上,轻易不跟他们计较,也尽量避免妻女和她们正面冲突,没想到他一再的宽容忍让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
“难怪人家霍家要结亲也是选的你姐姐,就你这个样子,将来找的人家不打张铁凳子都坐不了你这号人物,小小年纪,眼里没有长辈,没有孝道,走出去招人家笑话……”
唐挽柔总算见识了,长这么大自己还没被人这么骂过。
别看人家牙齿都没剩几颗,离了人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可嘴上荤素不忌,十八辈俱全,连骂五、六分钟都不重样,有些乡话她还听不太懂。
这战斗力,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
但唐挽柔深知吵架不能陷入对方的逻辑。
“你也知道我姐姐要嫁进霍家,那你知不知道我那个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