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好也是一家人,是打断骨头连着血的血缘关系,想来齐国公也是如此想的。”赵同安侧过来脸,就见不远处一辆四面丝绸装裹的马车正不疾不徐的缓缓靠近,马车窗牖镶金嵌宝,好生华丽。赵彻顺着赵同安的目光望过去,唏嘘道:“真够奢靡的。”赵同安却不然,问道,“听说齐青还在家中造了一座专门存放刀剑的阁楼,你可曾见过?”“我知道。”赵彻忽然笑道:“惹得李嗣也跟着效仿呢。”马车行至裴国公府门口,那群小孩便一哄而散,下人牵马的功夫,齐世广也到了,一起的还有齐青,赵彻虽不恨他了,可也并不看他。两人只是互相行了个礼。长辈们寒暄一番便由裴国公府的管家带着进门,主人早就听了府丁通报往外走了。那日纪礼负气从街市上毅然决然的与裴熠“分道扬镳”后便没再去过定安侯府,倒不是他这个人有多记仇,实在是拉不下脸面,毕竟当时头也不回的下车的人是自己,再舔着脸跑去定安侯府也未免有些太没面子了。他昨日忐忑了一夜,生怕裴熠因此介怀就不来了,结果却没想到裴熠一早便来了,纪礼大踏步走上前来给裴熠见礼,刚要说话,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隔着几道门也知道这人是谁,这般无拘束又爱笑的除了雁南那位绝美的世子爷还能有谁。不少人被这笑声吸引的朝门口那处巴巴望着,果然片刻便走进来一位清风俊逸般的男人,他身桌淡青色长袍,后头跟着两名护卫,两人双手都拿满了贺礼,他自己却只执了把点翠的玉扇,潇洒得很,活脱脱一副压迫下人的纨绔样。旁人瞧着都心疼那俩孩子,他却不以为然,纪礼挥手叫人去搭把手,“许久都不见你了,是不是又悄悄在府里弄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待霍闲回话,他便四下张望了一眼,小声凑近抱怨道:“齐青母亲病了,他出不来,赵彻又天天不知道忙什么,见不到人影,我都快无聊死了。”最后这句话他故意放大声音是说给裴熠听的。霍闲见了礼,便搭着纪礼的肩说:“我让人把雁南的一位能工巧匠师傅给请来了,最近在府里弄出了几个好玩的东西,改日弄完了你来看看?”一听玩的,纪礼就来劲的,忙迫不及待的问:“什么好玩的东西?还神神秘秘的?”“到时候见了你就知道了。”小辈们行了礼向裴国公贺了寿便入了席,怕年轻人玩的不痛快,故而裴国公特意在偏院设席让纪礼去招待,自己则与年纪稍大的同僚在主屋闲话。年轻人在一起吃酒闲话总免不了玩点花样,又逢天气好,不多时便从偏院里头移到了院外。“裴熠,你去看着点纪礼,别叫他胡来。”听到外头的动静,裴崇元对裴熠说:“我们一群老头字在一起,你陪着也无趣,去看看他们吧。”“是,舅舅,那我去看看。”裴熠起身出门。裴熠一离开,主屋便只剩下几个年长得。裴崇元笑道:“我们都老了,如今的天下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听着外头爽朗的欢声笑语,感叹盛年不重来。“是啊,当年我们在京城也是这般赛马打猎。倒像是看到了年少时候自己的影子。”齐世广也笑附和:“不过咱们也正当壮年,社稷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还多着呢。”“说到这个,我就不如你们了。”裴崇元说:“各位为社稷尽心尽力,我却是个一无是处的大闲人。”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许是这些年常常游历在外的缘故,与这些朝堂中的人相比,他到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清逸。裴熠出了门便瞧见一排少年手持弯弓,兴奋的声音便是从他们四周延绵不绝传进去的。裴熠扫了一圈,除了霍闲一人坐在离得稍远一点的石亭内喝茶吃点心,其余人都围在院中看热闹。裴熠本打算去找纪礼的,不知怎的与霍闲视线相对,那人笑起来看似满面春风,却总透漏着几分混吝不羁的意味在其中,颇有些令人不适,裴熠未多想便朝石亭走去。“还以为侯爷不爱与我们年轻人玩儿呢。”霍闲在纪礼府里到像个主人,见裴熠走近立即起身。裴熠并不吃他这套,轻轻点了头便算是回应,他瞧了瞧那群少年又瞧了瞧霍闲,说:“你一人坐在这儿遮阳喝茶也叫和他们一起玩儿?”霍闲盯着他,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眉眼一挑,笑道:“所以侯爷是怕我一个人无聊,来陪我了?”裴熠从战场到朝堂,从禹州到谒都,还是头一回见这么自恋的人,当即便觉得这幅尊荣给了他,当真是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