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垂着头,眼泪摇摇欲坠的悬在眼尾,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抓着手机,手心被压出深深的红痕,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柏小放担心的站在病床旁,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云辰柔软的发顶和鸦翅般绒密的羽睫,“云儿,还伤心着是吧…你醒来后还没见到祁总,其实祁总他……”眼泪再也屏不住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砸在了手机屏幕上,云辰哑着声音打断他,“小放哥,我不想听……”作者有话要说:小朋友马上就能见到哥哥啦领导嘛…总是很忙的柏小放叹了口气,“你怎么会不想听呢,我去重症监护室看你的时候,你昏昏沉沉的还在喊祁总呢。”柏小放坐到云辰的身旁,声音放的很轻,“云儿,从你进医院的那天起,头三天都是祁总在重症监护室守着你,只是你一直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头两天,你的病情特别凶险,病危通知书连着下了好几张,我们都吓坏了,医院一定要通知你外婆,是祁总压着。”“你入院以来所有的单子都是祁总以意定监护人的身份签的,事出紧急,连你本人和家属的授权都没有,这样做的责任和风险有多大,我相信你仔细想想便能想明白,给你用的药,负责你的医护人员,参与会诊的专家,包括现在住的病房也都是最好的,连院长都亲自来了两次。”柏小放的话就像炙热的烈焰滋滋的燎烤着全身的皮肉,直入骨髓,让云辰的身体无意识的蜷缩着,竟是这样吗?是他签的字,是他不准医院通知外婆,是他在重症监护室守了我三天……心底深处那些明知道不该有的幻想,那些被苦苦压抑的期盼…又开始蠢蠢欲动,云辰痛苦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柏小放见云辰攥着手机的指尖都发白了,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把手机慢慢抽走,然后将纸巾放在他的手里,“我虽然平时挺不着调的,但到底比你大四五岁,云儿,我觉得吧,祁总…真的挺在意你的,你心里如果有事儿,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就找机会同祁总好好聊聊,不要什么都憋着,好不好。”云辰怔愣的看着放在一旁的手机,惶惶然的想,“他,真的在意我吗?如果在意,那为什么自那日分开后,手机里没有一条信息,只字片语都没有……”柏小放顺着云辰的视线看过去,温声劝慰道:“听说祁总又出差了,领导嘛…总是很忙的,等他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来看你的。”“云儿,我们好好养病,放宽心,整个剧组都等着你早点回去呢。好不好?”“好。”云辰点头,接过柏小放递给他的糯米粥。硕大豪华的单人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云辰一个人安静的靠在病床的床头,病号服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因为生了场重病的原因,唇色比平日苍白许多,他垂着眼看着手机,鸦翅般绒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的眼睛,手机屏幕上是他与祁青泓的微信对话框,云辰的手指放在文字输入键,想说声谢谢,还想说…真的很想你……然而直到屏幕再一次暗下去,云辰也没有摁下一个字。冬日萧索,夏日里绿荫如盖的梧桐树如今支棱着光秃秃的枝丫,一只被淋湿了羽毛的小麻雀站在树枝上,它似乎觉得有些冷,微微的蜷缩着身体,歪着脑袋,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天边阴沉沉的流云。又过了几日,云辰的身体持续平稳的康复,各项检查和化验指标也越来越好,除了容易累,自觉和健康的人没什么两样了。这天傍晚,他照例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正准备回病房的时候接连到了好几台救护车,急诊室外顿时乱做一团,医护人员和值班医生快速分诊,病人家属焦急的围在一旁,急诊大厅里一下子涌进很多人。云辰退回小花园,准备等着人少一些的时候再回住院部。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云辰再次回到急诊大厅,此时的急诊大厅已经恢复了井然有序,云辰慢慢的往住院部电梯的方向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云辰怔怔的立在那里,周围嘈杂的声音倏地变得安静,大厅里匆匆忙忙的病人、亲属和医护人员像被集体按了暂停键,他的眼里只有远处的那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头发偏短,俊美的面部轮廓冷峻锋利,一身低调利落的穿着衬得肩宽腿长极为惹眼,急诊室大厅里满是心事重重的病人和家属,仍然有人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他,然而那人的目光冷漠疏离,十成的距离感为他覆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