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还是安心回去养伤吧,伤口再裂开来会很疼的。”莫晞规劝。但巫兰执意要帮忙:“我会小心的!我保证!”莫晞拗不过,幽幽叹了口气:“说到做到。”“小姑娘,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你细皮嫩肉的,还是不要跟我们这些老骨头干粗活了吧。”老农摸着后脑勺,有些腼腆地笑。“就是说啊,”陈囡囡撇了撇嘴,“小妹妹,你看看这太阳,很容易晒黑的,干粗活啊,这手上还容易长老茧,当心长大了,没有俏郎君要你!”莫晞脸上笑呵呵,语气凶巴巴:“闭,嘴。”不知道对一个母胎单身一辈子的女人说这种话是禁忌吗?陈囡囡哼唧哼唧,闭嘴了。莫晞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土,里头还有一股刚烧完的焦臭味。“老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驼背老人挠了挠头:“有吗?”莫晞:“……”好嘛,装x失败。人群中传出一阵粗哑却憨实的笑声,一个精瘦的老农站了出来:“姑娘,我记得,你这话呀,是对我说的!”“嗯。”莫晞强装镇定点头,“这次大火,虽然将庄稼毁于一旦,可是这留下的灰烬,将这片土壤重新锻造肥沃,现在是夏天,小麦是种不了了,但可以种一些生长期短的瓜果蔬菜什么的,甚至不用太用心栽培,相信到了秋天,也可以长得很好的。”莫晞的话让农人们的心里重新升腾起希望。“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懂农耕之事,委实罕见呐!”老农笑得合不拢嘴。这姑娘生得娇滴滴的,旁的人见了,准会以为是哪个府里锦衣玉食的小姐,谁又能想到,竟然是个深谙农事的人呢?一个长相精明的老妪掏了掏袖口,说话时,露出嘴里缺了一颗的门牙,有些漏风:“幸好我听到要逃命,带了不少私房钱,还能去市集买些菜籽果种!”她身旁圆滚滚的另一个老妪乐了,啪一声就地坐下,把沾了泥泞的布鞋脱下,从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张妈,巧了不是,我也带了私房钱,大伙有需要的,尽管找我借!大家伙儿都一个村的,嫑客气!”此言一出,老农们沉默半晌,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纷纷掏出了自己藏得严实的私房钱,有缝在衣襟里的,有藏在帽子里的,还有的,竟然揣在裤|裆里捂着!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从裤|裆掏出几个碎银两,笑声轰的炸开:“老李头,看不出来啊,你这绝了啊!”“老李头,你也不嫌硌得慌!”“哎哟哎哟,我假牙都快笑掉咯!”……老李头黝黑的脸腾的红了,笑骂:“干啥干啥!这可是我攒了好多年的宝贝,当然要和我的宝贝搁在一起!”莫晞受这群乐观的农人们感染,眉眼嘴角也染上笑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整日在大地上、日头下耕耘的农人们个性就像野草,即使遭受了多大的磨难,一点小事也能让他们重新变得闹哄哄乐淘淘的。忽而一道黑影闪过,在黑黝黝的土地上几不可查,莫晞眯起眼睛。“姐,”她拍拍巫兰,“你看那个,是不是鼠妖。”巫兰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指尖迸射出丝线向那团黑乎乎的影子蜿蜒而去。逐渐拉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盆大的圆滚滚大屁股,那鼠妖扒拉这四条小短腿吭哧吭哧往前跑,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巫兰的丝线牢牢绑住了它的尾巴,它身上的赘肉上下晃着,原地踏步。奔跑期间,它身上沾染着的黑色泥灰掉了一半,露出原本褐色的毛毛。原来是只胖田鼠……巫兰欠身揪住它的尾巴,把它拎起来在空中抖了三抖。哗啦啦——黑色泥灰跟鹅毛大雪似的,落了满地,胖田鼠露出它的完整面目。它身高只比莫晞矮了一点点,肥溜溜的身子却有三个莫晞那么宽。它叽叽叽叽叫唤着挣扎着,乌黑水溜溜的绿豆眼不停眨巴眨巴。“‘白猎’那帮人不靠谱啊,竟然让捉回来的妖族又跑了。”说着,巫兰手又颠了一下。那胖嘟嘟的田鼠两只爪子猛地捂住嘴巴,腮帮子鼓鼓的。莫晞摸了摸下巴,试探性地,戳了那腮帮子一下。哗啦哗啦哗啦——胖田鼠憋不住了,吐出来一大坨东西到地上。瓜子、麦粒、水果核、菜棒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吐不出来的。莫晞:“……”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