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宋小田说经常有混混骚扰她的这个朋友。他去拍摄地的时候,她正好在拍单人镜头在忙。他和几个哥们人模人样的在周围乱晃,其实并不需要多费力就能注意到场边在台阶上安静坐着的男人,大冬天的,别人都过着军大衣羽绒服,唯独这个男的,穿个半截袖皱着眉头看剧本。除了穿衣打扮上的格格不入之外,优越的这张脸的长相也让人过目不忘,至少是在人群中能够一眼认出的印象深刻。吴隆轩随意的留意了一眼,随即愣住。他看清了坐在台阶上的男人,正是他爹的催收公司最近在忙的业务。认出来的原因也别无他由,不过是照片上的脸太过于出挑。浓眉,高挺的鼻梁和薄唇。构成相片里的脸,和吴隆轩看见的人合二为一。他其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当天晚上叫停了几个跟着郑于川的男人。也顺便去见了见他。冬天的晚上可真冷,他一个南方人,何止受过这样的天寒地冻。他弓着腰,不断的跺着脚搓着手,直到见了郑于川才装模作样的挺直了腰杆,见他又是一件破半袖,无语得厉害。“喂,你是不是欠张老板的钱?”郑于川不说话,算是默认。“其实你也没必要还,你老子死了,你又没拿到遗产不用父债子偿,你何苦上赶着受罪呢?”郑于川听了这句话总算有些情绪波动,拳头紧攥着,复又松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郑于川终于只淡漠的说出一句话来。“我是不想管,可小田是我朋友,找你催债的是我们家公司里的人,我已经让他们慢慢儿来了,你记着,这是你欠我吴隆轩的,也是欠宋小田的。”吴隆轩疑心当年这句话还是说错了,如果他没说后半句,不提宋小田,是不是他就不知道宋小田在这其中的纠葛故事,也就不会贼心不死的惦记着。但是他怎么忍心不让郑于川知道宋小田的牺牲呢。他觉得自己有病,没得治。————“这几年过得不错啊大老板?”吴隆轩心有所感的跟出门,就看见郑于川一身运动服站在走廊门口,他心态平和的打招呼。“彼此彼此。”郑于川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让吴隆轩想上去给他一拳。“你在追小田?”吴隆轩没话找话,他的确没什么话要说,毕竟自从几年前他换了债一并超额的利息,就和他的世界没什么关系了。但这是他的直觉,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是。”吴隆轩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有些愣住。“不过她现在,大概没有想和我谈恋爱的打算。”吴隆轩沉默许久,还是张口:“你,你们圈子很乱,你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他想了想自己毫无勇气的埋在心里面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欢,还是决定放弃,毕竟他以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是他配不上她更多。“她那个时候为了让我过去给你撑腰,吃了半个多月馒头咸菜,你要知道,她那个时候还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这么多年也一直关注你的消息。为了能当你们这什么破演员,睡小旅馆,通勤三四个小时去听课,被黑粉诅咒全家……”吴隆轩陆陆续续的讲了一些宋小田这些年的破烂事儿,全都是他厚着脸皮跟她联系,她偶尔当做笑话说给他听的。几乎都是心酸事。“谢谢你。”郑于川跟他握手。横亘了六年之久,郑于川也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对着这个本来没有未来也几乎并不会有交集的男人,以一个成长到三十岁的成熟的心态说出谢谢。无论是六年前的举手之劳还是今天的坦诚相告。吴隆轩斜笑着回握,预备结束长达六年之久的旅程,从他坦荡的说出宋小田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宋小田走出来的时候收到了吴隆轩的消息,说说有急事要回南京,马上坐车要走,来不及等她。宋小田看着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郑于川,不疑有他。“去看看冯教授吗?”郑于川发出邀请。————电影学院今天有冯开的公开课。一大把年纪的老头,讲起课来还是神采奕奕,早年教学还有示范表演,现如今年岁渐长,倒是潜心钻研起理论来。郑于川是冯开的特邀嘉宾,叫上宋小田却是临时起意。她起初怕被拍,死活不愿意去,却被郑于川以与新剧本相关之类的话给说动心。回去又收拾了一下,这回换成她一身运动服,口罩墨迹戴了个齐全。后来又觉得身边都是学生,戴口罩墨迹反而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