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许行之说,”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吼的那几声,李炎的声音有些嘶哑,“刘帆是谁。”
“什麽?”顾飞没明白李炎的意思,“什麽意思?和刘帆有什麽关系?”
“许行之在我旁边,你就,哎,”李炎叹了口气,“你就告诉他刘帆是谁就行了。”
“刘帆就……就我们钢厂那片的朋友啊,哎不是,”顾飞声音有点儿着急,“是不是有什麽误会啊?你们发生啥了?”
“好……”李炎的声音沉了下去,“没事了,挂了,你早点休息。”
“哎不——”
没等顾飞说完,李炎就把电话挂掉了。
李炎把手机息屏了放进了裤兜里,整个人站在楼道的阴影下,声音从黑暗里传过来,发着抖,“许行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麽来了吗?”
许行之已经被雨淋透了,整个人都朦胧着,声音哑得不像话,“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伞呢?”李炎问许行之。
“在车里。”
“跟我上楼。”丢下了这句话,不等许行之反应,李炎就上了楼。
李炎家不高,就在二楼,老房子没有电梯,楼梯和走廊都很长,一梯四户,李炎的家在最里面,进门的时候许行之有点犹豫,毕竟这会儿自己跟落汤鸡似的,还是没有迈进去,就在门口站定了。
像是料到了许行之不会直接进门,李炎拿了个白色浴巾就过来了,递给许行之先让他擦一擦头发。
“衣服脱了。”李炎说。
许行之就听之任之,把上衣脱了。
“鞋,裤子也脱了。”
许行之先是把手机拿给了李炎,然后把裤子和鞋都脱了,全身上下就剩了条内裤。
李炎用脚勾出了一双拖鞋,挪到了许行之面前,意思是让他换上。
“去洗澡。”李炎说,“左边第一间就是。”
许行之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李炎。
“衣服裤子我一会儿给你送进来。”李炎顿了顿,“眼镜儿,要不要给我?”
于是许行之又把眼镜给了李炎,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热水沖下来的一瞬间许行之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活了过来,刚刚被刀砍过了的心髒迅速愈合了,在楼下的对话反複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沖动了,但并不后悔,甚至这种沖动还带着一股爽劲儿,好像自己快三十年来从来没有撒过的疯一下子全撒了出去,幼稚得像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一样揪着好朋友问,今天另外跟你好的人是谁,问不到决不罢休。
涂抹沐浴乳的时候,许行之才反应过来李炎身上的香气到底来自哪里,泡沫从自己的身体上出现,又被热水沖走,好像把自己的脑子也洗了一遍,许行之这会才开始担心起来,刚刚是不是太疯了,李炎……会原谅这样的自己吗?或者讨厌?
临快要结束的时候,李炎直接拉开了卫生间的门,“衣服裤子内裤都在这了,拿浴巾擦干了换好了就出来,我也要洗。”
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内裤是一次性的那种,裤子给的是大裤衩,衣服给的是一件白背心,把头发尽量擦干了,许行之才走了出去,他看见李炎正好端着衣服过来了,却没有看他一眼。
“李炎。”他叫他。
“等会说,”李炎还是没看他,“我刚让老头子去一楼的孤寡老头儿那对付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