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那些胡话,太子对我很好,他……”
“所以是真的了?”
“娘……”
柳如烟母亲那双饱经风霜的双眼中最后一抹希冀也消失了,她终究是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记住——你现在叫柳如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青城山郎中之女钟如雪了。”
柳如烟顿时惊慌失措地擡起头,跪着往前挪动着膝盖,哭喊着,“娘!您在说什麽?娘你不要女儿了麽?”
“再过段时日,我就收拾回行囊回青城山去,守着你爹的坟过日子。免得他一个人在漫漫长夜孤苦伶仃,无人可以说话。你既然执迷不悟,从今日起,我们母女情份便就此断了吧!”
“娘!”
“不必再说,你走吧。”
柳如烟母亲脸上的神色再次冷了下去,她收回看着柳如烟的视线,“不走吗?”
柳如烟连连摇着头,抓着母亲的衣袖不肯撒手,母亲却一把拍掉了她的手,而后起身快步走到一旁,将原本打来洗衣的那盆水毫不留情地泼洒向她。
那盆水冰凉刺骨。
顺着柳如烟的墨发淌到下颌,她颤抖着站跪在原地,嘴唇惨白,流下的t眼泪和水交织在一起,像虚无缥缈的她自己一样,彻底失去了痕迹。
而后,她一同带来的药包也被丢了出去。
母亲关上门前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的药,我不会吃的。我日日都在等待死亡的到来,为的就是与你爹团聚。别的我也不说了,望你以后在京都之中自求多福,是我和你爹教女无方,我死之后,会和你爹在地下替你赎罪。”
柳如烟如遭雷击,原本就纤弱的身形猛地晃了晃,脸上血色全无,她张着嘴,啊啊啊地哭叫着,却只能看着那扇象征着过往的日子的门被母亲渐渐关上。
母亲冰冷的眼神,还有屋子里传来的一去不複返的脚步声,柳如烟瘫倒在地上,痛哭出声。
赵玉妗也未曾想到会到如此悲惨的画面。
她看着柳如烟瘫倒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她的声音也哭哑了,哭声渐渐微弱,她伸出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又爬着将散落的药包一个一个捡起来,重新用绳子绑在一起。
可那绳子她却怎麽也绑不好。
她的手在颤抖着,最终她还是将那些药包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竟也没发现他们正躲在竹篾后偷听,就这麽径直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赵玉妗一只看着柳如烟的背影走出巷子,她此刻的心绪难以言喻。
赵玉妗低声对一旁的鹤守玉道,“先跟上她。”
走出巷子后,柳如烟将帏帽重新戴上,遮住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魂不守舍地往刚才德善堂的方向走着。
“姑娘等等。”
“姑娘?”
赵玉妗追上去,叫住柳如烟。
柳如烟如梦初醒,脚步微顿,转过身看向赵玉妗,“是……在叫我麽?”
“嗯。”赵玉妗微微一笑,“初来乍到,不小心迷路了,可否麻烦姑娘为我指路?”
“……姑娘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