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想反驳,那做主的男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年客人多,各凭本事不用抢。不过,劳拉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该有些考核标準,唔,让她先去送送酒,看看水平。如果不行就送回去。”
说实话,这龟公眼睛确实毒,艾波不会钓男人,两辈子加起来也就一个迈克尔柯里昂,还是条自投罗网的胖头鱼。
但幸好,这条笨鱼总是游在她身边。
回到长廊,索尼娅走在她身边小声说:“艾波娜,你可真厉害,竟然敢对那个客人那样。他来了两天,只在吃饭时露面,从没有笑过。昨晚在小宴会厅聚餐,听说还把陪酒女郎给轰走了,酒店经理道歉了很久。”
艾波笑容未变,心底却生出疑惑,直接问:“既然这样,为什麽我们的头儿还让我去给他送酒?”
索尼娅没想过,耸耸肩:“可能只是凑巧,当时只有他点酒了吧。或者他想要傍傍这个大人物呢?谁知道呢。”
艾波也暂时放下这个疑问,跟着一行人横穿整座酒店,往东侧大厨房旁边的更衣室走。今晚是平安夜,虽然不比跨年宴会热闹,但不少大人物莅临,她们要早作準备。
路过酒店大堂时,璀璨的水晶灯、黄色调的大理石地砖形成的华美场景里,她瞧见了一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的人,一身俏皮的蕾丝蓬蓬裙,裙摆柔和飘逸,像海棠花瓣。
“是扎鲁其夫人,”身边不认识的姑娘说道,“她既慷慨又开放,那天早上我和露西亚从她丈夫卧室走出来,她还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呢。小费给得比她丈夫大方多了……”
艾波面色遽变。
chapter54
娜塔莉扎鲁其,或者说娜塔莉罗斯,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九月的阳光亮得刺眼,阿莱桑德拉悄悄告诉她父亲的位置,在靠近新泽西的一座疗养院,又支支吾吾地说:“娜娜,我听到他们说晚上就要去抓你爸爸了……”
午夜梦回,娜塔莉曾无数次尝试构想,如果当时她没有选择前往那家疗养院,事情是否会发生转机?她不知道,因为她总会选择去。
出于同伴、同性的情谊,西多的大家对她的看守并不严格,她住在瑞兹酒店的小套房,偶尔能和送餐的女仆聊天。她花了点钱和口舌,说服女仆把她藏进餐车,通过送餐通道逃出酒店。很幸运,沿途无人起疑,她甚至在后厨发现午睡的厨子胡乱丢在一旁的左轮和钱包。
一路胆战心惊地跑出酒店后巷,她便不再藏着掖着,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奔疗养院,先去农副産品集市逛了一圈,利用地形甩脱潜在的跟蹤者,而后提着一兜苹果,坐进另一辆出租车。
中途变换一次目的地,她找到父亲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太阳依然很大,洋洋洒洒地洒在病床上。
父亲半躺在病床打盹儿,胸口缠了好多圈绷带。
自娜塔莉懂事以来,还没见过父亲受伤。周围根本没有保镖保护他,花白稀疏的头发,像个领救济金过日子的可怜老头。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海门罗斯极为敏感,第一时间睁开眼。
自从学习家族知识,娜塔莉发现了父亲的另一面,并非世人眼中和善的商人,阴狠狡诈且睚眦必较,极擅长一声不吭地暗算对手。这次家族全面受挫、弗伦扎叔叔死亡,她做好了被责骂的準备。
却没想到他看见自己,第一反应是畅快的笑,脸上漾出无数条褶皱的笑。本能地,娜塔莉心髒一紧。
“过来,”罗斯虚弱的招招手,“正好,我想吃苹果了。抽屉里有刀。”
娜塔莉依言坐下,从袋子里挑了最大最红的那一颗。红色的皮成条地脱落,浅黄的果肉脆生生的露出来,又被银白的小刀切成一块一块的。
“爸爸,纽约…”
她刚要开口彙报情况,海门罗斯便打断了她,眼神充满慈爱:“别切到手了,爸爸可不舍得你受伤。”
于是她便不再说话。
海门捏起一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咀嚼的过程中,从嘴角滴下来,娜塔莉拿了张纸巾想要帮父亲擦拭,却被他避开了。
她满腔的孺慕之情,瞬间消散。但这时,她压根儿没想要杀他。
是什麽时候让她动了杀念呢?
哦是父亲在自我检讨,说她不适合做首领,说女人天生就柔弱,“让你当继承人是个错误,现在我要纠正它。约翰尼欧拉你认识吧,他看着你长大,我信得过他。”
娜塔莉望着走进来的男人,花白的头发、倒退的发际线和额头浅淡的皱纹,她后退一步:“……不”
海门罗斯蓦地收拢慈爱的表情,慢慢说:“娜塔莉,你不是小孩子了,该听话还是要听话。你犯了这麽大的错,又被赫耳墨斯放回来,按照惯例,应该被当做叛徒处决的。可你是我的女儿,如今自然有优待。”
“…放回来?”娜塔莉立刻表明清白似的说了自己跑出来的经过。
引得一躺一站的两个男人哈哈大笑。
其实到这里娜塔莉还不想开枪的,毕竟那是她的父亲、那是家族前五号人物的约翰尼欧拉,杀了他们,对家族势力都是打击。她尝试着和父亲沟通,说说她之后的规划,和赫尔墨斯的合作,洗白家族之类的,却引来更大的嘲讽。
欧拉甚至半拍半摸她的肩膀,诙谐地说:“我的小妻子,你真可爱,以后我可以给你开一家服装店。”
给她开一家服装店?他怎麽敢?娜塔莉看向父亲,希望得到反驳,却绝望地发现他一脸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