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彦又开始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白天他拼命工作,晚上就拼命喝。不加班的时候,他就在各个会所里泡着。
身边陪着喝酒唱歌打牌的姑娘一茬接一茬换,那个孟雨薇再也没有来过。熟悉他的哥们儿都觉得,这位爷每天变着法子花钱享乐,然而心里压根就不快乐。其实跟沈令仪在一起以前,周光彦过的也是这种生活。但那时候的周光彦,不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那时候小周爷是真的没心没肺。
周光彦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十年前,二十一岁的周光彦的确没心没肺。十年后,三十一岁的周光彦,心早就给了沈令仪,没了沈令仪,他的心,是真的没有了。
他拼命喝拼命玩儿,却仿佛再也感受不到什么叫快乐。
不过他已经看开了。快乐本就是奢侈品,他学会了不再妄想。有天晚上,周光彦在百利碰见宋临。
还是江旭平组的局。他们兄弟八个,出国的出国,出差的出差,很久没聚那么齐了。那晚难得大家都在京州,江旭平在群里吆喝,谁都不许缺席,谁缺席谁他妈孙子。大家都来了。
周光彦和宋临挺长时间没见,碰面后,起初谁也没搭理谁。以前因为沈令仪,周光彦没少被宋临和他老婆骂。任他俩怎么骂,周光彦左耳进右耳出,从没当回事儿过。后来宋临就不怎么骂了。
一来他工作太忙,又要哄老婆孩子,没什么心思管别人;二来周光彦和沈令仪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大家早已见惯不惯,懒得再去多嘴。
以前周光彦宋临关系最铁,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干架,在学校兴风作浪,然后一起挨骂。
后来宋临跟沈小楼纠缠不清,没少被周光彦奚落:“宋临,你特么也就这点儿出息,为个女人一蹶不振,老子看不起你。"
再后来,风水轮流转,周光彦跟沈令仪纠缠不清,宋临出于对小姨子的疼爱,也出于报复私心,没少给他奚落回去:“周光彦,狗不是人,但你特么是真的狗,祸害人家十八岁小姑娘。”
周光彦脸皮厚,随便怎么骂,他该干啥干啥。
那晚江旭平见他俩这么疏离,故意坐得离对方老远,挨个劝,没用,以前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哥俩儿,现在狭路相逢只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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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都停会儿,我说两句啊。临哥,彦哥,咱至于么?至于搞得这么僵么?临哥,人彦哥都跟你小姨子分手了,你也就别横眉冷对了成么?咱彦哥渣是渣了点儿,可感情这种事,还不是你情我愿,令仪妹妹愿意跟他这么几年,说明咱彦哥还是很有魅力的。"
江旭平走到宋临跟前,把话筒递到他嘴边,开始耍宝调节气氛。
"临哥,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咱小周爷有魅力吗?"
宋临冷着脸:"他有个几把魅力。"
大家乐起来,不怀好意地看向周光彦。
江旭平又过去采访周光彦:“哎彦哥,对于咱临哥给你的评价,你有什么看法?”
周光彦冷笑:"他说得对,老子那里确实有魅力。"
旁人哄堂大笑。
周光彦觉得特没劲,起身要走,被江旭平拉住。
江旭平正想劝他,宋临走了过来,面无表情撂下一句“出来说”就出去了。周光彦跟到外面,两人站在百利门口,宋临点了根烟,递给周光彦打火机。周光彦也往嘴里塞根烟,用他的打火机点燃。
两人就这么站路边抽烟,默默抽到一半,周光彦先开了口。
“我跟沈令仪,这回是彻底玩完了。”一辆接一辆车从眼前驶过,路灯照下昏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始终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醉生梦死,一直没有醒过。
宋临吐了口烟,扭头看着他,淡漠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分开了就好好生活,谁也不值得谁永远消沉低落。"
周光彦沉默,过了会儿忽然问:“你和沈小楼分开那年,怎么过来的?”
宋临笑了,唇角一丝苦涩,自嘲道:"还能怎么过?凑合过呗。没办法,我活该。"
周光彦没打算藏着掖着,跟宋临实话实说:“那时候你恨沈小楼么?反正我恨沈令仪。”
宋临摇头:“我不知道你俩什么情况,但我和她姐,跟你俩不一样。我们当时闹掰,纯粹就是我作的,小楼是被我作没的。所以我不恨她,也没有资格去恨。小楼不恨我就不错了。我恨的,是我自己。恨自己醒悟得太晚。"
>半晌,周光彦仰头望着夜空,心里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恨沈令仪呢?
宋临见他许久不作声,想了想,说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
我觉得你得正视自己的情感和情绪,首先要承认,自己还爱令仪,还放不下她,然后才能对症下药,慢慢想办法去疗愈,接受这份遗憾,总有一天会彻底放下的。"
宋临也抬头望天,不禁笑起来:"周光彦,原来你也有今天。"
周光彦不言语,好一会儿才愤愤挤出一句:"没有放不下,只是不太习惯罢了。"什么爱不爱的,都他妈扯淡。
宋临心里笑他嘴硬,嘴上没说什么,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问道:“婚期定了么?”
周光彦点头:“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