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却依旧兴致颇高,“知道我们市里一年前的跳楼案吗,那个人叫池秋林,你还记得吗?”柳明洲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萧安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好在童禹及时接话,“听说过,但是没刻意关注。”“那还真是有点可惜呢,”萧安的声线愈发虚伪和夸张,“因为那个叫池秋林的人,是我亲手推下去的,亲眼看着他摔得粉身碎骨。”柳明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秋林曾经……是被萧安亲手推下去的?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吗?一瞬间悲伤和愤怒冲昏了理智,但柳明洲看着紧攥的录音笔,强行忍住了冲出去的冲动,强迫自己躲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童禹的声音却立刻警觉起来,“你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别急啊,而且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萧安的声音镇定自若,只是后面的话语似乎是他和童禹之间的耳语,被包厢里嘈杂的人声和跑调的歌声所覆盖着,柳明洲无法听清。他懊恼地所在这一方天地里,大脑愈发迟钝起来,直到萧安的声音再次传来,“池秋林就是个蠢狗,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被柳明洲当做工具利用,我不知道这个工具是不是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千方百计想让他去死,比如把他推下天台……”柳明洲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萧安在池秋林家里放火,以及把他推下楼去,都是因为他认为“池秋林知道的太多了”吗?他一直以为萧安只是觉得池秋林是自己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丧心病狂痛下杀手,没想到是自己的行为铸就了他的疑心,不是萧安丧心病狂,而是他做事不计后果。不计较自己的生命安全就算了,却白白叫池秋林陪葬,更可恨的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活得好好的。一瞬间悔恨和愤怒交加,柳明洲终于抑制不住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他觉得周围的世界很喧嚣,刺耳的声音经久不觉,眼前浮现的却是池秋林从高高的楼层坠落后死不瞑目的双眼,那张脸上还有被火肆虐后留下的疤痕。柳明洲开始失控,大脑再也无法掌控身体,最后的记忆便是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沙发后面冲了出来,挥舞着拳头便往萧安的脸上招呼。萧安却对柳明洲的出现并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他躲在沙发后面,一招手便有好几个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制服了柳明洲。“萧安,你他妈把话说清楚,池秋林是不是你推下去的!”“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萧安看着预料之中的失控的柳明洲,不疾不徐地走到他的身边,挑起了他的下巴,“池秋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天台山,也和你有关吧?”每每提到池秋林的死,柳明洲的情绪都会混乱到顶点,在萧安不设防时,他抓住了一旁果盘里的水果刀,狠狠刺向萧安的身体……等柳明洲恢复理智时,已经在公安局里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说是柳明洲潜入他们的包厢,持刀伤人未遂,而柳明洲情绪失控时的记忆零零散散,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情经过。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萧安的人,除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被萧安强行搭讪和倾诉的酒吧服务员——童禹。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童禹的身上,柳明洲也顺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却发现童禹竟然看起来是中学生的模样,只是目光沉静如水,带着成年人特有的老练圆滑。迎着众人的目光,童禹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回以对视。就在柳明洲认为他会帮着萧安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人的确是提前藏在沙发后面的,但是是那些人先对他动手,他拿水果刀也是情急之下正当防卫……”话音未落便听见萧安的人不满地说了一句,“又没监控,你凭什么这么说?”“因为水果刀是我们酒吧里的,水果拼盘是在这个人潜入包间后,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送上来的,也就是说他在进入酒吧前并没有持刀,所以不存在什么蓄意谋杀,只能是临时起意。”那人立刻没了气势,“你……”童禹立刻打断了他,“所以说他是正当防卫也合情合理,听说是故意伤害的话证据不足,你说对不对?”话音未落,童禹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柳明洲一眼,柳明洲立刻按照童禹的说辞,编织了一套完美的谎言。由于萧安受的是轻伤,最终还是以证据不足释放了所有人。……池秋林听完柳明洲的复述,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就领略过萧安的阴险狡诈,没想到时隔多年更加变本加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