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胆小而又懦弱的自私鬼。嘴上正气凛然,实际却胆小至极,贪恋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而自私地不敢彻底松开季天冬的手。
温半夏脑海里想了许多,现实中不过一瞬。他的神色不断变幻,嘴唇都被其咬得泛白。
始终分出一抹心神关注温半夏的季天冬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知道温半夏心里藏了事,却故作不知,要是让其继续想下去,怕是食不下咽,饭也不下去了。对方身体尚未恢复,这怎么能行?
季天冬不由轻叹一口气,关切地给温半夏夹了一筷子菜,也不问对方在想什么,只温声哄道:“吃饭吧,刚刚不是饿了吗?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见温半夏神色怔愣地望过来,季天冬温柔地勾唇一笑,低声道:“你不是常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吗?”
温半夏闻言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犹疑不决的神情霎时充满了坚定,朝季天冬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你说得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对方辛辛苦苦炒好的菜,他怎么能浪费呢?天塌了,也要把饭吃完,毕竟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方才被忽视的饥饿之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温半夏咽了咽口水,只觉现在食欲盛佳,能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他朝季天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拿起筷子夹起对方夹过来的菜,一把塞入口中,同时朝季天冬竖起大拇指,止不住地夸张道:“好吃!”
不等季天冬应声,他又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往口中扒饭,干劲十足。
见温半夏如此给面子,好似在吃什么神仙美味,季天冬霎时失笑着摇了摇头,小声叮咛道:“好吃就多吃点!”
温半夏闻言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你放心,我不会留手的!”说完又埋头吃饭。
季天冬一顿,回过神来后眼底的笑意更甚,脸上的纵容与宠溺经久不散。
见温半夏食欲满满吃得正香,季天冬也没有再打扰对方进食的意思,也低头吃了起来。
两个人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暗暗较劲一般,比赛谁吃得又多又快,一时间房间内只余下两人碗筷碰撞与咀嚼食物的声音,平淡而又安心。
饭后,温半夏与季天冬两人端正在两侧的沙发上,氛围莫名有些凝滞与沉默。
温半夏环抱着那个熟悉的抱枕,低垂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欲言又止地偷瞥旁边的季天冬一眼,面容沉凝地似是在考虑犹豫着什么重大的事,手中不自觉地捏着怀中的抱枕,紧张而又局促。
季天冬安静地坐在一旁将温半夏的表情与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嘴唇微微翕动,却始终未曾张开嘴。他心中也有了强烈的预感,知道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是想对他说什么。
其实自从昨天他不再掩饰自己对温半夏的感情,就明白两人之间早晚有一场谈话,但未曾预料的是,这场谈话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季天冬面上未表露出来,心脏却“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这是一场决定他“生死”的谈话,季天冬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不安。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季天冬坐不住了,等待审判的时间着实令人难受。
他张了张嘴,故作淡然地问温半夏,试探出声:“你是有什么想对我说吗?”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然与坚定,不论是生是死,他都想要个结果!
温半夏闻言一顿,沉默了一会,似是下定了决心。只见他抬眸直视季天冬那双柔和中带着纵容的眼,讷讷出声,脸上满是对季天冬的歉意。
他说:“对不起。”自责与愧疚都要将其淹没了。
季天冬一怔,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道歉,略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季天冬语气自然又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他显然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
温半夏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反而他要感谢温半夏,感谢对方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家,和带给他无限温暖的家人。
他欠他的,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见季天冬认真的表情,温半夏不免更自责了,莫名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不是的。”他抿紧嘴唇,将这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对季天冬坦白个彻底。
他低垂着脑袋,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等待家长教训的孩子,完全不敢看季天冬的神色。
温半夏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抱枕,视线完全无法聚焦。仿佛只有这些,他才能完整地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对季天冬剖析自己的内心,将一切想法不掩饰分毫地摊开在对方面前。
他开门见山,满脸愧疚地对季天冬说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
温半夏说了自己的自以为是,说了自己的自私念头,因为舍不得季天冬,不想破坏两人现有的关系而不敢戳破……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阳光下,小声而又清晰地对季天冬说出了口。
季天冬沉默地听着,也不开口打断温半夏这略有些语无伦次地讲述,脸上带着不加掩饰地鼓励、宠溺与欣喜,可惜温半夏怕看见季天冬冷漠的神色而不敢抬头,遗憾地未曾看见这一幕。
这比他想象中好了不知多少倍!
温半夏嗓音颤抖地把话说完,头垂得越发低了,咬紧嘴唇,等候季天冬的最终“审判”!想到两人可能因此分道扬镳,温半夏只觉呼吸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季天冬望着对方那因为害怕而不自觉地颤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那“犯错认罪”的某人,动作温柔地将人抱住,叹息道:“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