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想起来很久没登直播平台,账号登上去,留言长长短短,一下全跳出来。
页面上显着密密麻麻的字,间或夹了各种小表情。有人在问,说最近怎麽不直播了?
许长倾用朝九的账号回複,一字一句敲下“最近有要事须先行处理,之后可能取消该项目”,退出后台再回头,房间里一片寂静。物与已经睡着了。
分明数分钟前对方还在翻从房间某个不知名角落里找出来的书,还在和他分享其中内容的不真实性,眼下书才翻到一半,没看见有书虫,瞌睡虫倒先爬上来了。
足有砖头厚的书籍顺着脱了力的手跌进被褥的褶皱里,压出凹陷痕迹,他睡颜安宁。
如果真有能使时间停止流动的神秘术法存在的话,许长倾宁愿时间就停留在这里。要他付出什麽代价都可以。
由专职司机许长倾领着,山神开始了他在城市的巡游之旅。
第一站是伫立在城郊的博物馆,他们去时没有特展开放,只有陈列着江城发展史的普通展厅。
许长倾说这种展览多是回望地方的发展,真实性有,但夸张之处也占有一定比例。物与倒不在意这些,他的新鲜感来自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邬野山的过去。
“这里写的是那场洪水,”他指给许长倾看,“‘受损严重’、‘经济损失统计’、‘受灾人员搬离’……”
“没办法的事情。”许长倾解释给他听,“一座城市同一段时间里重点发展的地方只是那麽几个,很多资源会倾斜,而人总是跟着资源走的,邬野山会没落下去,不是你们的问题。”
物与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在偌大的空间里行走,消磨着珍贵性日常被忽视的时间。展馆尽头连着露天广场,摊贩像连在一条草绳上的蚱蜢,吆喝着售卖各种小玩意。
许长倾在一摊卖棉花糖的摊子前停下,付了款向摊贩借了机器,捏了只狐貍。
糖丝成圈缠绕在木棒上,蓬松而轻盈,两只狐耳尤为生动,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独特造型。
物与试着咬下一边,那糖入口即化,有些黏在牙齿上,单纯用舌尖很难剔去,颇有些要叫人应接不暇的意思。
许长倾没先提醒他,恰好抓拍到糖丝黏在他脸上的场景。他嘲笑照片中造型同样别致的物与。
“狡猾。”对方嗔骂他,“你才该是狐貍成精。”
回程时遇上晚高峰,环城快速通道上堵起长龙,许长倾的车开始还能以龟速行驶,遇上事故现场后速度直接降到了零。
车内开着暖气,相较室外要舒服许多。他挂了挡,偏头朝副驾驶看去。
物与阖着眼,显然已陷进浅眠里。
又睡着了啊。许长倾说不清自己胸中涌动着的是怎样的情绪,注意力转回前方路况,重新随着车流慢慢往前挪去。
他们的第二站在港口。江城因江得名,蜿蜒江流穿成而过,滔滔江水里也混了邬野山上溪流的身影。
物与和他在江堤上散步,后来又绕进商业区,途经一个小型的漫展,被人拦着要了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