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裴瑾还适时地低下了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少年郎深觉自己的雕工拿不出手而微微自惭的模样。
姜姒自是不疑有他,转头便吩咐丫鬟们将一排小木雕都收入盒中再放到箱子里保管好。
后来,裴瑾果真送了一套更加精致的木雕给她,她便也将原本那套渐渐遗忘在了箱子里。
却原来,那木雕是裴珏送的吗?
现下回忆起来,当时裴瑾的反应确是有点奇怪。
可裴瑾为何要说谎?又为何故意让裴珏误会?
姜姒只觉脑袋一团乱麻,抬眼时又刚巧撞进了青年悄悄抬眸看她的目光里。
那眼角牵起些许失落,让她不禁心底微微揪紧。
“喜欢的,”姜姒软了口气,“只是因为怕摆在外面蒙了灰尘,才叫丫鬟们仔细收了起来。”
青年乌黑的眸底似是亮了亮,眉梢都染上了几分雀跃。
“我也喜欢。”
似是犹觉不足,青年又跟着补充道:“喜欢娘子。”
林间的微风穿过,轻轻挽起二人落在肩上的乌发交缠在一起。
青年望过来的目光专注而又赤忱,漆黑的眼眸下翻滚着的是汹涌的热意。
姜姒醒过神,方才察觉二人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上半身向后稍稍退了退,却不料被青年察觉伸出修长的指尖一把按住了衣角,顿时动弹不能。
青年如碎星闪烁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她,喉结滚动着,白皙的脖颈红了一片。
“其实我刚醒来时虽然脑袋一片混乱,但见着是你心中就很欢喜,记起你是我娘子时更是像在做梦一般。如果这是你口中的蛊毒带来的梦境,那我愿永远不要醒来。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
“得成比目何辞死。”
姜姒怔怔地望进眼前人的眼底,久久不能言语。
———
自那日过后,许是坦明了心意,青年越发得黏人起来,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姜姒一起,无论姜姒在做什么,都会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脚步不离。
就像这晚。
想要出山洞一趟的姜姒再三严词拒绝青年跟随她的脚步。
青年俊逸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抿唇不说话,直勾勾地望着她,却在姜姒每每刚转动了轮椅时,便悄悄跟着挪动一步。
姜姒羞恼道:“我是去净手,一会儿就回来!”
青年不懂得何谓“净手”,只眼巴巴地瞧着她,神情委屈。
身旁路过的丰鹤看不过眼,拿起一粒花生砸了过去,嗤笑道:“让蛊毒毒傻了不成?你媳妇儿是要去如厕,如厕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