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这个麻烦的潜水的家伙。安以诚拧眉防住潜水者不死心的又一次攻击,有些焦急。下水前的那一口气已经要到极限了,再不往上游的话怕是会有危险。
然而这个潜水者像个秤砣,也不见怎麽动作,却拽着他逐渐往更深处去。安以诚便直接尝试暴力挣脱,同时挥动双翼带着自己往上浮。
潜水者倒是聪明,不跟安以诚硬碰硬,见他伸手便立刻躲开,一眨眼却又游弋到了背后,脚蹼击打在安以诚身上让他直直漂出几米。他就采取这种迂回的战术,阻止安以诚上浮。
安以诚试图抓住他,但他滑不溜手得像只泥鳅,怎麽都无法近身。而每耽搁一秒,安以诚就能感觉到肺部的空气浑浊一分,窒息感渐渐扼住了他的咽喉,捆住了他的身体。
没有时间了。他随时可能溺水。游上去换气的两个人也随时可能去而複返。
到了这个深度,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安以诚竭力睁着眼,试图摸清潜水者的动作——
背部猝不及防横遭一击,安以诚一下子吞进一口水,肺里的那点稀薄空气全咳出来了。江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安以诚本能地去抓挠按压自己的脖颈。
即将得逞的潜水者伸出手,準备拉安以诚最后一把——拉向地狱。
安以诚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在那只手靠近的一刻,他猛地拽住了潜水者,将人拉近的同时摸索到了水肺,毫不客气地揪住呼吸管拽断了。
潜水者扑上来要掐安以诚的脖子。安以诚提膝上顶,又是同样的招数迫使人把一口气吐了个干净。
然而这潜水的家伙没有前两人那麽惜命,好像打算要麽先把安以诚淹死在这里,要麽跟他同归于尽,全然无动于衷。
安以诚不欲跟他纠缠,躲避着往上游,但他游得更快,一下子又缠了上来。
完蛋。总不能今天真的要葬身水底了吧?
安以诚已经开始感到一阵阵眼花了。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又摸到了潜水者的储气瓶。他使出最后的力气踹开潜水者,同时掰开了气瓶闸门。
压缩的气体瞬间向外涌出,推着潜水者一下子远去。
周遭倏然安静下来,安以诚才注意到自己的心髒已经在叫嚣着要求供氧了。但他一擡头,模糊间竟然没认出哪个方向才是水面。
现在已经入夏了,但水底仍是冰冷的。
一种茫然和恐惧混杂的感受汹涌袭来。安以诚在浑浊的水中努力睁开眼,却看不见光。
就在这时,一双手抓住了他。
安以诚被抓住的第一反应是甩手挣脱,但由于缺氧没能做出预想的动作。
怎麽回事,那三个人中的哪一个去而複返了吗?安以诚警惕地想。
但是这双手不太一样,抓握得很坚定但并不非常用力,好像怕弄疼了他。安以诚感受不到敌意,于是不再挣扎——他也没力气挣扎了。接着他便被揽住,朝着某个方向游去。
哦,原来是救援来了。安以诚放下心来,收起翅膀。
昏昏沉沉的不知游了多久,安以诚看见了灯光,感觉自己像个水鬼似的被拖上了岸。他脑袋刚冒出水面就连忙掀开面罩,吐出一口水开始咳嗽,吭吭吭地一直咳到岸上也没罢休。
常靖颐是一路跑过来的,紧跟着赶上这麽一出紧张刺激的水下动作戏,这会儿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往岸边一坐,还得扶住没力气的安以诚免得人摔回江里,一边拍着安以诚的背:“你真的没有不小心吞进去小鱼小虾之类的吗?这咳得也太吓人了。”
安以诚的回应是发出更吓人的几声咳嗽。
两只落汤鸡瘫在江边。远处倾翻的小船还在水面上飘飘蕩蕩,那三个人却像真正的水鬼一样,不见蹤影。
安以诚仍在担忧袭击,指着那只船想问先前游上来的人的去向,但咳得停不下来,只能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一样颤巍巍地伸着手指,询问地看向常靖颐。
“嗯……”常靖颐严肃认真地望着那条船,“我仔细想了一下……江城确实没有摸黑夜游的习俗。就算说是为了划龙舟做练习,是不是也有点太早了?”
安以诚感到更加头昏脑胀了。
他咳了半天,感觉肺里该有的不该有的液体都被吐干净了,努力停下来,倚在常靖颐身上慢慢把气喘匀。
“什麽情况?”常靖颐难得简短地问。
安以诚开口,第一次没发出声音,嗓子都咳哑了。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声音沙沙的但好歹能听见了:“是陷阱,估计是专门来杀我的。可能是华新商业街袭击你的那些人。”
安以诚终于想起来了,他确实是见过跟那潜水者十分相似的人的。那是他头一次近距离面对罪犯,他记得那群人狂热的模样,以及那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超能力不应该存在”。
常靖颐突然拍了一下安以诚的肩膀。安以诚一惊之下又咳了两声,扭头去瞪他。
“巡逻的路线也不能太固定了。你看,不但被我蹲到了,还被别人蹲到了。”常靖颐道,“不过路线变化太大也不行,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嗯……ch的夜间巡逻路线问题是不是也可以投两篇稿呢……”
“这麽好的话题拿来投稿公衆号太可惜了,不如直接去发表论文。”安以诚讽刺道,又问,“你下水之前有没有看见水里有其他人?我没制服那几个埋伏的人,他们还会再来吗?”
“一共有几个人?我遇见了两个。”常靖颐说,“他们俩泡在水里,我举着手环摄像头假装正在直播,把他们吓跑了,应该是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