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瑜翻了个身,他如今倒是有些钱,但即便全填进去也无济于事。况且,这也不仅仅是修路的问题,牵扯太广了。即便路修起来了,真的有人会感激吗?
悠悠一声长叹,今日注定是个难眠之夜了。
翌日去了工部,傅朝瑜脸上都顶着一对青黑眼,一看便知道昨儿晚上都没睡好。
好巧不巧的,几个人还率先遇见了王侍郎。
王桦昨儿就听说他们几个不自量力地从郑青州手里接过工部最难的一桩差事。王桦对郑青州这番动作算是稍稍满意了些许,郑青州此举姑且可以算是工部给的下马威了。
王侍郎不知道郑青州是为了图日后清闲,这才故意给了个难题让这四人知难而退,指望日后他们闭上嘴乖乖待在衙署莫要生事儿。在王桦看来,郑青州这是同他站在一块儿,替他出气。
这几个新来的仗着有张好脸,整日在工部游手好闲,结交小吏,勾得上上下下对他们还格外亲近,心机实在是深沉。兼之有上回杜宁得罪他的那件事在,王侍郎能待见他们才见鬼呢。眼下,他抱着胳膊便对傅朝瑜等好一通闲话:
“郑侍郎也是,明知道你们是新人还给了你们如此难题。他难道就不知道,凭你们这点能耐压根修不了那条路,也接不下这个活么?”
说完,还阴阳怪气的扫了一眼杜宁。
他对杜宁的排斥,从来都不加遮掩的。不仅仅是因为杜宁得罪了他,还因为他觉得杜宁能进工部,全靠家世。离开家中扶持,另外三个都能名正言顺进工部,部唯独杜宁不行。王侍郎是个直肠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杜宁若还是这么一事无成,只怕他永远都没办法对此人改观下。
杜宁越发惶恐了,王侍郎究竟为何看不惯他啊?
余下三人愤愤不平。虽然王侍郎说的也是实话,但众人听着实在是不痛快。他们都还没做呢,怎么就修不了了?陈淮书反驳了一句:“王大人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
“太早?”王桦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众人:“你们昨儿也去瞧见南边的情况。难不成你们去外头考察了一遍后依旧对此事信心满满?若如此,那咱们工部这回还真是招了几个厉害的新人进来。”
虞部郎中闻言接了一句:“什么厉害的人?”
“可不正是眼前这四位吗?”王侍郎揶揄道,“他们四个接了光化门大街那档子事儿,我方才劝他们将这事给放了,另谋一个差事。结果他们一个个的年轻气盛,竟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一门心思奔着光化大街去了。”
吴之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王桦突突突便说完了,跟倒豆子似的,谁都没有他嘴巴快,转眼间便给他们定了性。
王桦不仅嘴巴快,还嗓门大,声音格外粗犷刺耳,念完了之后又加了一句风凉话:“且等着他们大发神威,看看能把那条路修成什么样子。有你们在,真是工部的福气。”
这明晃晃地嘲讽,陈淮书等人险些气坏了。
就连傅朝瑜也带了些愠色。
王侍郎觉得这位状元郎生气还挺有意思的,故意逗他:“不乐意就换呗,如何,换不换?你要是想换我就去跟郑侍郎说。”
傅朝瑜冷眸微眯,凤眼凌厉,冷笑一声吐出几个字:“谢过王大人好意,只是我们,不换。”
王侍郎合掌:“好,有志气!本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罢,他便轻飘飘离开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虞部郎中走过来,见他们几个脸色一个赛一个凝重,摇了摇头:“你说你们跟王大人较什么劲儿,别看他嘴毒,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顺着他来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虞部郎中让他们赶明儿跟王大人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还劝道:“两位大人将这差事都给你们,无非就是让你们服软的。这事儿明摆着做不成,你们又何必死磕到底呢,况且谁也没指望你们做成,回头撞得头破血流又何必呢?”
傅朝瑜谢过他的好意,但并未接纳。
经过王侍郎这么一闹腾,整个工部都知道傅朝瑜这四个新人准备修路了。想着那点少的可怜的拨款,众人便对这些新人同情不已,这点钱能修的起来才怪呢?
若是能修早就修了,何须拖到如今。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罪王侍郎的,这回事情若是做不成,必定要被王大人当成乐子取笑。
人都有气性,傅朝瑜几个更是如此。
傅朝瑜本来还在摇摆,琢磨是否要推了这件事,如今被王侍郎这么一激,四个人一直决定要将此事做好。
若要修路,自然得先要画图了,傅朝瑜正拿出纸笔,准备让众人都想想昨儿各地的布置如何,谁料他们还没开口,吴之焕刷刷几笔过后,光化门南北两侧大致情况都已经被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