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带去工部时,工部都快下衙了。
鉴于方徊一直夸个不停,王侍郎早就摁耐不住想亲自过去看看了,可是偏又拉不下这个面子,一直忍到现在。
他是不相信方徊的话,觉得方徊夸大其词。眼下听到傅朝瑜不知死活地带来这样的大话,王侍郎那破嗓子再次嚷嚷开了,一惊一乍,犹如数百只公鸭在叫唤,听得郑青州焦躁地捂住了耳朵。
可大嗓门依旧未绝于耳:“你瞧瞧,他是一x点教训都没吃到,还是如此的狂妄自信,竟敢说自己的路修的比朱雀大街还要好?”
郑青州疲惫:“他能吃到什么教训?人也有了,钱也有了,路修得顺顺当当,连老天爷都在帮着他,他能受到什么教训?”
只怕以后还会更加胆大妄为,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
郑青州甚至怨上了国子监,孙明达跟王纪美这俩老东西究竟怎么教学生的,他们在国子监就这么狂?
狂成这样,这俩老师不管管?
王桦还在喋喋不休:“当初我说要叫他们回来别修这路了,你偏不同意。现在可好了,事儿都已经做下了,回头若是被那些言官们知道他们最先给商贾修路,定然又要多嘴。哪些碎嘴子,整日只会挑人毛病。”
“你可少说两句吧。”郑青州反驳,“明明是你先纵容的。”
王桦震惊:“竟还怨我不成?分明是你起的头!”
“若不是你瞎掺和,事情不会闹成如今这样。”
两人之间的和谐瞬间被打破,彼此甩锅,都觉得是对方的错。
但是明日剪彩,他们依旧还是要去的。两位侍郎虽不知道这剪彩究竟是什么仪式,但大抵也能猜到这应当跟新店开业没什么两样,热闹热闹也就过去了。虽然他们对傅朝瑜这几个人行事高调且胡作非为颇有微词,可这到底是工部的人,他们不得不出面支持。
内部矛盾可以内部解决,但是对外,工部必须是铁板一块。
兴许是工部这边的动静太大,又或是其他衙门这两日没事做,一直盯着这边。晚些时候两位侍郎下衙时,还碰上了不少人前来打探消息。其实他们也听到了明儿要剪彩的事,也准备过去凑个热闹。
光化门那边离皇城并不近,但是为了看热闹他们情愿早起,情愿多走这一遭。
纯粹看热闹还好,两位侍郎尚且能忍得住。可中间还有人明摆着带着恶意过来取笑,王桦再忍不了一点儿,直接让他们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郑青州无奈,王桦这厮还好意思说傅怀瑾几个人心高气傲脾气不好呢,要他说,工部脾气最不好的便是这一位了。
因为明日剪彩通路,傅朝瑜这日晚间依旧没有回去,找了一个临街的客栈歇了一晚。
他写的那篇文章昨儿送去国子监了,本来这一期的稿子都已经快要印好了,如今多了傅朝瑜的一篇,文丰书局正在加急排版。这也多亏傅朝瑜是国子监走出来的状元,又颇得孙明达跟王纪美看重,否则换了别人无论如何都得排到下一期,哪里还会如此大费周章地给他加印上去?
南边的坊正们也没闲着,趁着工部的人歇息去了,敲锣打鼓召集众人,吩咐道:“明日这光化大街通路,工部各位大人要来视察,保不齐也会来咱们南城一带。今儿你们回去之后将家里家外都再打扫一遍,明儿可莫要给咱们坊里丢人。”
有人质疑:“他们要去只怕也只会去北城吧?”
“也对,北城那边可比咱们风光多了。”
皇城在北边,富贵人家也在北边,工部大人住的地方也是北边,像傅大人他们几个一样对南北一视同仁的毕竟太少了。他们能看得出傅大人他们对修路这件事儿的重视,也能看得出他们尽力在提拔南城,但至于其它官员,百姓们心里都有一杆秤,若是重视他们南城,南城一带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破败了。
坊正叫停了他们的讨论:“先不管他们来不来,事儿需得先做着,不来也就罢了,总归这路修起来日后造福的都是咱们乡亲。可若是来了,咱们也不至于太跌份。”
这话说得也是实情。虽然他们一直不受重视,但是谁心里还能没个指望呢?
回去之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翌日一早,南城一带的百姓甚至都没有往外晒衣裳,大半的人都走出了家门,翘首以盼。
也不知道那些大人究竟来不来。
纵然大官儿不来,傅大人他们过来也是好的,他们都还没有当面感激过傅大人他们四个呢。
剪彩的地方位于南北向的光化门街与东西向金光门街交接之处。这地儿介于南北中间,也是光化门大道离皇城最近最方便的地方了。今日一早,傅朝瑜陈淮书几个便带着这些日子一同修路的工部小吏们整整齐齐地守在此处了。
昨儿得到回话,郑侍郎与王侍郎今日都会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