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也不好?再劝,只看了谢祯一眼,跟着行礼道:“陛下?繁忙之?余,切记保重?自身。臣告退。”
谢祯点?点?头,赵元吉行礼退下?。
赵元吉走?后?不久,谢祯对恩禄道:“宣宦官王希音、孔瑞,以及沈长宇觐见。”
恩禄领旨而去。
谢祯复又低眉看向手中的账目,随手翻着,但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蒋星重?给他的名?单不会有差错,而赵元吉按照他给的名?单查探,却只查出两个人,其余三?人,他说都没查出问题。
那?么?必然是赵元吉在撒谎。此人对他有二心。
赵元吉又为什么?撒谎?吏部尚书及侍郎,是否是属于江南派系的官员?赵元吉是不是江南派系的人?
可他若是江南派系的人,那?文华殿大学士吴令台,却是曾经的阉党旧臣,本在他此次意欲罢免的旧臣之?中。为何,他也隐瞒了吴令台?
赵元吉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这其中另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祯神色间布满阴云,缓缓翻着膝上的账本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王永一便引着王希音、孔瑞以及沈长宇上殿。
王永一退下?后?,谢祯免了三?人的礼,随后?向王希音和孔瑞问道:“朕命你们监察赵元吉办差,此事可有结果?”
王希音行礼道:“回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赵元吉,确实有辱陛下?嘱托。”
一旁的沈长宇闻言一愣,诧异看向王希音,似是不敢相信他口中的话。
谢祯道:“讲。”
王希音行礼道:“臣这几日,负责查探吏部尚书项载于、吏部侍郎齐海毅、工部尚书刁宇坤三?位官员。据臣所知,赵元吉在接到陛下?旨意后?,便私下?同三?位大人接触。随后?几日,陆续便有几口箱子?,于深夜从项齐两府,抬入赵家府邸。但是工部尚书刁宇坤府上,却未有行动。臣亲眼所见,那?日赵元吉离开刁府时,神色极为阴沉。”
一旁的孔瑞亦道:“回禀陛下?,臣负责查探吴令台、高明兆两位内阁大学士。这几日,吴令台府上,亦有几口箱子?,于深夜抬入赵府。但是高府未曾这般做。”
二人说罢后?,王希音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卷宗,卷宗页脚卷曲,看起来亦有七八年?的念头。
王希音将此物双手呈上,对谢祯道:“启禀陛下?,此乃东厂旧物,是臣从自己带出的东厂旧物中翻找到的。这是一本东厂曾秘密监察锦衣卫的卷宗。但因曾经赵元吉还算讨得东厂提督欢心,故而这本卷宗,便一直未见天日。”
谢祯闻言神色一凛,立时蹙眉。赵元吉曾讨得东厂提督欢心?此事他为何半点?不知?
谢祯忙看向沈长宇,问道:“赵元吉曾与九千岁有所往来,你可知晓?”
沈长宇忙单膝落地行礼,陈情道:“回禀陛下?,臣一无所知。在臣等心中,锦衣卫向来与东厂分庭抗礼。先帝一朝,指挥使更是常与东厂有言语上的冲突,臣从不知,指挥使同九千岁有私下?往来。”
谢祯点?点?头,命他起身,随后?转头对恩禄道:“呈上来。”
恩禄点?头,立马下?去接王希音手中的卷宗。
待恩禄将卷宗呈给谢祯后?,谢祯忙接过细看起来。
霎时间,养心殿中静得众人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谢祯翻动卷宗的纸张窸窣声,时不时在殿内响起。那?细微的动静,此刻竟压得殿中其他几人只觉心头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谢祯忽地一声冷嗤,便是连声音里都渗着寒意:“好?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啊……”
赵元吉这个人,在他面?前素来为人刚正,看起来办事极为可靠,自他御极以来,锦衣卫中除却两位镇抚使,最倚仗的便是赵元吉。但未承想,他竟是个如此贪婪,如此圆滑,如此懂得“生存规则”的老油条。
他既不独独依靠皇帝,也不站队文官,同时也不与东厂为恶。
卷宗上写,锦衣卫指挥使赵元吉,在先帝一朝,办事时便时常于百官行些?“方便”。
比如,如果皇帝要查某个人,他便先行同此人私下?沟通,若此人懂事,予以他钱财,那?便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若遇上那?种不懂事的硬骨头,自然就又成了他手中的政绩,是他在皇帝面?前的办事的“本事”。
此番蒋星重?给出的五个人,但最终只有两人被上报,再结合王希音和孔瑞所言,另外三?人,应当是行贿得当,故而免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