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仁仁抬手一指:“那儿。”
秦舒顺着看过去,正好和趴在沙发上的狗子对上了眼。
略略迷茫地摇了摇尾巴:“嗷?”
“额……”段仁仁这才想起来,降温之后略略最喜欢睡的地方就是沙发,他的视线在客厅里飘忽了一下,定在了落地窗旁巨大的帐篷狗窝上。
秦舒哪儿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馊主意,皮笑肉不笑道:“段仁仁,不管你在想什么,给我住脑。”
段仁仁自己也觉得离谱,心虚道:“楼上有个客房,被子枕头都在柜子里,你自己铺一下,早上起来就走。”
两人说话的功夫,姜沅耷拉着脑袋从浴室里出来了,这会儿他不用量体温也知道自己发烧了,脑门儿和脸颊直发烫,咽口水嗓子也发疼。段仁仁一看到他就把秦舒甩下了,先给他灌了碗姜汤,又把准备好的药给他吃了。
“你赶紧上去把头发弄干,然后好好睡一觉,”段仁仁跟老妈子似的,“被子够厚吗,要出一身汗才好得快。”
之前生活上的事大多是姜沅照顾段仁仁,前段时间段仁仁吹风着凉,姜沅也是这么给他煮姜汤,然后让他上楼睡觉捂一身汗,没想到他就记住了,姜沅觉得有些好笑:“你好啰嗦。”
段仁仁不轻不重地抡了他一拳:“睡醒就给我好起来,还等你给略略烤肉干呢。”
“厨房别收了,明天我起来再弄,你也早点睡。”
姜沅说话跟鬼掐嗓子似的,段仁仁一脸的不忍直视:“要你管这么多,赶紧上去。”
姜沅白着脸笑了笑听话地上楼去了,段仁仁把锅和碗都刷了,厨房也收拾干净,他能感觉到秦舒的视线一直定在他身上,却权当不知道,自顾自做完了事情擦擦手准备上楼。
“段仁仁,”秦舒忽然开口叫住他,“你变了很多。”
段仁仁站在楼梯边,把着扶手的手悄悄收紧,他没有回头,小声说:“人都是会变的。”
没有人要当一辈子的傻瓜,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径自上楼回了房间。
小别墅里的人五点多才睡下,没过多久天就亮了,雨也终于停了,段仁仁睡前往小农场的群里发过消息,崔助他们知道后早上过来悄悄把略略带回小农场里,没有吵醒他们。略略昨天吃饱睡好精神头就恢复了,就是昨天淋完雨身上的毛打绺儿得厉害,两三个人给它梳了俩小时才勉强梳顺了。
姜沅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虽然吃过感冒药退了烧,睡醒之后还是躲不过后遗症,流鼻涕嗓子疼,都这样了他还想着做午饭,被段仁仁眼疾手快地拦住赶到沙发上去了。
“你就别折腾了,小刘她们说一会儿给我们送吃的,我给你煮点粥去。”段仁仁撸起袖子加油干,进厨房没两分钟又探出脑袋,“煮粥放多少水啊?”
姜沅被他逗笑了,笑没两声就咳嗽起来,原本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的秦舒无奈地站起来:“我来吧。”
很快,三个人就坐在餐桌边安静地吃午饭,姜沅嗓子疼不说话,段仁仁坐在秦舒对面,单纯地不想说话。秦舒表现得十分自然,跟在自己家似的,半点没有要客气的打算,段仁仁直拿眼睛白他:“你什么时候走?”
秦舒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小段总这儿风景好看饭菜好吃,打算在这多住一天。”
段仁仁脑门儿上登时出现两个大叉叉,要是可以他真想敲开以前的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才能看上秦舒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秦舒就喜欢看他气得跳脚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等欣赏够了才慢悠悠地开口:“一会儿有人过来接我。”
他说这话时看的是姜沅,他快六点才睡的,一上午就用来补觉了,醒来之后才发现电话都要被陆呈奚打爆了,他还以为是他们最近的项目有紧急情况,回拨过去时陆呈奚几乎是秒接,张口问的却是姜沅的怎么样。
陆呈奚没告诉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舒也能猜个大差不差的,一时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感慨。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发小的真实目的,不过陆呈奚既然开口提出顺路来接他一趟,他当然不会拒绝,顺风车谁不喜欢。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姜沅当然不会毫无察觉,他知道秦舒嘴里的有人是谁,也明白陆呈奚大老远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接人,可经历了昨天那一遭罪,他实在太疲惫了,一点也不想见到陆呈奚。
梦里他被陆呈奚一步一步逼得从天台掉下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姜沅现在一想到他就觉得心口发闷,如果可以选,他昨天绝对不会上陆呈奚的车。
……以前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择权永远在陆呈奚手里,那现在至少他能决定不再见陆呈奚这一件事。
他还生着病,段仁仁什么都不让他上手,吃完饭就把他赶去沙发上,让他守好一个病号的本分。白吃白住的人就没有这待遇了,被小段总无情地赶去收拾厨房的残局。
姜沅裹着毯子捧着杯子缩在沙发上,已经中午了,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看来这几天天气都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准会不会又来一场大雨,他出神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又习惯性地想起陆呈奚,担心他开车上高速会碰上大雨。
看着落地窗上映出的自己,姜沅不禁苦笑了一下,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上一秒他才决心不再和陆呈奚,下一秒又不自觉地在想他,也不知道花十年养成的习惯,又要花多久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