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王娡明白了,无论是外朝或者内廷,刘彻都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越过他决定,纵然是王娡这个当母亲的人也不能例外。
最终,王娡气呼呼的走了。刘彻拧紧了眉头,询问太医确定刘挽无恙后,叮嘱卫子夫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孩子们,即回了他的未央宫。
卫子夫在送走刘彻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卫子夫今夜悬着的心有多不安。
但凡刘彻有一丁点的犹豫,流露出对她的不信任,卫子夫断不可能留在这儿!
卫子夫不禁想到了卫青,她并没有见到卫青,有些不确定卫青是否也听闻宫中的事,有没有暗中做些手脚。卫子夫内心是复杂的,既希望卫青出手,又怕卫青出手。
从刘彻对王娡的态度可以看出,刘彻容不得别人分他的权,纵然是他的母亲也不能容。
卫青,卫青在刘彻手里无疑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想要作为一颗有用又不会被刘彻所忌惮的棋子,其中的尺度,卫子夫何尝不担心卫青把握不住。
而在某些事情上,很明显卫子夫也是帮不上卫青。
吐一口气,卫子夫收回思绪,她顾不上许多,今夜的事终于过去,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传窦婴。”而出了卫子夫的宫殿,刘彻当即下令传窦婴。
窦婴,作为太皇太后窦猗房的侄子,算是窦家人里最有出息的人。先前汉景帝刘启在世时对他是委以重用,到刘彻这儿,刘彻也是想重用的。不过可惜,当初刘彻推行的新政被窦猗房全部给否了,窦婴当时也是支持刘彻的,为此也受到冷落。
有本事的人,冷落归冷落,窦猗房瞧着窦家上下,怎么看都看不出哪一个比得上窦婴,为了家族能因自己得利,窦猗房不得不又起用了窦婴。
为什么说是又呢?
没办法,窦婴从来不是那会拍马屁的主儿,对窦猗房的很多行为也是看不惯的,早年没少被窦猗房歧视对待,直接下令不许窦婴进宫。
后来窦婴表现越来越好,得汉景帝重用,显露出真本事后,窦猗房自那以后不再小看窦婴,不喜于窦婴的个性是不喜,也得用着。不用,岂不是凭白便宜别人?
因而窦婴就在窦猗房纠结无比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在朝廷扎根,成为大汉天子的左膀右臂。
眼下的窦婴在刘彻这儿相比之下也比田蚡要有用得多。
自家母亲王娡打的主意,窦猗房没去之前已然看破,刘彻也早在心里有数,该准备的早有准备,原本想慢慢的出手,结果却发现,好样的,自家母亲急不可耐。
站在刘彻的立场,他要收拾窦猗房留下的人,窦婴作为窦家人,他其实应该冷落。然而对于自家母亲和舅舅的行径,刘彻感觉自己不怎么想忍!既然不想,也得抬个最有效的人出面打击他们才是。
没错,在刘彻看来窦婴就是顶顶好的棋子!
卫子夫处出了那么大的事,馆陶大长公主又怎么可能没有耳闻。或许应该说,王娡能直接杀到卫子夫那儿和馆陶大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背主的奴才一个不留,人全都送给陛下,请陛下看看,他到底有一个如何心思不正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查到天明时,算是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了,完了却又要将事情交给刘彻处置。
“太后那边?”伺候在馆陶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闻言提及王娡,这位大汉的皇太后,她和馆陶大长公主达成的协议难道要不作数?
馆陶大长公主冷哼一声道:“太后自己答应我的事做不到,怎么能怪我失约。”
想要封住她的嘴,难道王娡以为仅凭嘴上说说就行?
做她的春秋大梦。
“毕竟非太后所为。”事情全都捅到刘彻那儿也绝不可能伤及王娡,王娡并未出手不是吗?
“别忘了那边也有人中毒了。”
倘若只是陈皇后出事还罢了,馆陶大长公主昂头示意远方,毕竟刘挽中了毒,哪怕毒性少,也是中了毒。
“总得让陛下知道,我们这位皇太后的心肠极硬。也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千挑万选竟然选了一个蛰伏最深的人。也罢,让我看看,到底你们母子谁更狠。”
馆陶大长公主想到这一切,期待的等着结局。
“那我们不出手?”馆陶大长公主的意思能听得明白,有另一层事情不得不说说清楚,倘若皇家母子相斗起来,他们难道谁都不帮吗?
“如果陛下需要,我们当然要出手。”馆陶大长公主何许人也,那么多年能够活得如此风光无限,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生得好,也是因为她擅长审时度势。
原先她靠着母亲窦猗房压制刘彻,也并不意味着馆陶大长公主并没有对刘彻有所帮助。
窦猗房去后,馆陶大长公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谁,因而从来没有想过站在王娡那边。毕竟随着窦猗房一死,王娡露出的嘴脸在馆陶大长公主看来丑陋无比。
从前王娡有求于馆陶大长公主的时候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作小伏低。一朝得势,以为馆陶大长公主没了靠山,竟然敢给馆陶大长公主脸子看。
笑话,馆陶大长公主初初时是愤怒的,随后又气乐了,也罢,一个嚣张的太后,让她看看是怎么亲自得罪自己的儿子,由皇帝亲自出手收拾。
自小馆陶大长公主看着刘彻就觉得,刘彻不同凡响。自家的弟弟汉景帝选择刘彻作为太子,不会真有人以为单纯是因为她定了刘彻作为未来的女婿,常在汉景帝的耳边说刘彻的好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