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盯着奶茶问道:“这是……”
“奶茶。”阴嫚抿了口热茶,奶茶醇厚的口感让她想起了儿时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喝。
韩信见状端起茶盏喝了起来,暖流顺着食道流到了胃里,不一会儿冰凉的四肢便热了起来。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好像也随着寒气消失,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齐王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
“不是齐王说的吗?吃饱了心情就会好一点。”阴嫚微微一笑。
韩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公主还记得信的胡话。”
自从上次坦诚布公后,两人就像是忘记了修武夜谈的不愉快,又一次亲近起来。
阴嫚撑着脸颊对韩信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我。所以齐王想说什么都可以。”
韩信与阴嫚对视了许久,终于塌下肩膀,泄气道:“公主好像总是能猜到信在想什么。”
阴嫚笑而不语。
韩信:“虽然不知道蒯通跟公主说了些什么,但信想公主已经猜到了吧。”
“大概。”阴嫚放下茶盏,“齐王是怎么想的?”
“事已至此,信也不知道了。”韩信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戳着茶盏,像极了现代为作业苦恼的学生。
“信之所愿,不过为王,建不世之功尔。少一分不可,多一分不取。可蒯通所言亦不假。自古以来人心多欲而难测,勾践文种,常山成安,先例种种,犹在眼前,信确有顾虑。”
阴嫚蜷缩食指,心情复杂。作为天下局的纵棋人,她当打消韩信的顾虑,并把他引向死路;可作为阴嫚个人来说,她希望韩信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名为理智与情感的两头野兽以心为战场,扭打撕咬在一起,将心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她想,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封建王朝。
“可是信又想,信蒙汉王信任,得以成今日。若无汉王,何来今日之韩信?既然嫌隙生于猜忌,那信就去打消猜忌。”韩信的眼睛越发明亮,“若说君臣之间都是有善始无善终,信是不信的。武王周公,桓公管子,难道不是君臣典范?”
阴嫚望着神采飞扬的韩信,忍不住开口:“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稍有不慎就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你确定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人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信既不愿意放弃此生所求,也不想违背底线,那就只能如此。”韩信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公主不是说过‘此心不变,九死无悔’吗?”
阴嫚看着韩信,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在你面前说了那些话。”如果不说的话,说不定你还会感到害怕,慎重作出选择。
韩信似乎听到了她隐去的后半句话,笑道:“没用的。无论公主说与不说,信都会如此。”那笑容似暖阳,明媚而耀眼。
阴嫚忽然想起了当年俯瞰沧海的场景。汹涌的海水猛烈地撞击礁石,霎时间波涛轰鸣,雪莲纷飞。她那时就在想,也许海浪穷极一生就是为向世人展示这惊艳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