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儿子从行囊中掏出了一个香炉,当白烟徐徐升起,清淡的药味扑鼻而来,一股平和舒畅的感觉从心底升出,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香起到了作用,阴嫚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靠在韩信的肩头。
韩信怕阴嫚不舒服,取走了她口中的布巾。
妇人见状说道:“你倒是贴心。”
韩信看向妇人:“夫人接下来该如何?”
“自然是吃药治病。”妇人让儿子拿着药瓶和水碗,自己伸出手掐着阴嫚的下颌,拉开了她的嘴喂药。
韩信对这种粗暴的喂药方式颇有微词。
“不这样她能吃进去药?收收你的慈悲心。”妇人白了韩信一眼。她喂完药后,说道:“好了,今晚她大概就能退烧了。”
韩信将阴嫚放回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
夜色寂寥,人影攒动。
韩信固执地留在阴嫚身边,望着昏睡中的人。烛光落在她的脸上,苍白的肌肤近乎透明,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化风而去。他想抓住公主,却又恐自己力气太大,伤了水中明月。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等待更难熬呢?他曾经无比焦灼地等待母亲苏醒,而现在他忧心忡忡地等待公主醒来。虚幻与现实交错在一起,令他越发的不安。
不知打了多少盆水,换下了多少汗巾,公主的高热终于退下了,手脚也渐渐回暖。公主依旧在说梦话,韩信细细分辨,只能听懂母亲和阿兄两个词汇。谁能想到一向刚强的公主也会在病痛中呼唤家人。
“……我不想……父……”公主仍在喃喃自语,只是父后面的字说得含糊。
“父什么?”陈贺离得远没听清。
“没什么。”妇人打断了陈贺的问话,让韩信把人扶起来。她要喂第二副药了。
早年的经历让韩信对气氛的变化很敏感。而现在的气氛,让他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他看向妇人,直觉告诉他怪异之感来源于此人。
然而还没等他进一步探查,这妇人就带着孩子离奇消失了。
没错,就是离奇消失了。他们母子二人就像志怪话本中提到的精怪,在夜色中出现,又在晨光中消失。若非棠溪宝剑遗失,只怕连韩信自己都会以为自己做了个荒唐离奇的梦。
他下意识地守在公主身边,生怕那妇人心怀歹意害了公主。但见公主呼吸均匀,气色大好后,他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临淄城内可有异常?”韩信询问。
“您放心,并无异常。”陈贺撇撇嘴,“这次运气好,只是丢了把剑。要是丢了军情机密,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汉王砍的。”
韩信说道:“是信同意那妇人进来的,若是出了事也是信担责,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