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就会有大量的人马被困在甬道。如此,荥阳的守备就会变得空虚,等到项羽大举进攻时,汉军便会重蹈王离的覆辙。
但如果选择坚守阵地,甬道便会被破坏,项王只要围城等到荥阳粮草耗尽,汉王出来引颈受戮便是。
进则重蹈覆辙,退则困死荥阳,难怪大王会如此暴怒。
刘邦背着手在屋子反复地走,每走一步都会大骂项羽无耻。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刘邦骂够了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张良,“子房你怎么看?”
张良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良以为汉王不能放弃荥阳。”
“为何?”事关性命,刘邦是真不想再待在荥阳了。
张良耐心地解释:“不能退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荥阳位置特殊,是沟通关中与中原的要道。此外荥阳与函谷关、洛阳共同组成护卫关中的屏障。若将其白白拱手相送,无异于自亮腹部,届时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二是大将军此时尚在北方替大王征讨诸侯,汉王若在此时退离,会使大将军讨伐失败。那时士气受挫,讨伐诸侯便无望了。若是项羽联合诸侯集火汉王,只怕汉室难存。为今之计,只能坚守荥阳,撑到大将军平定北方与我们会师。”
刘邦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按着太阳穴:“虽然子房说的有理,但以今之行,荥阳落入贼手也不过是旦夕之间。我总不能真的被项羽那小子抓住吧。那小子对我恨之入骨,落入他的手里,我恐怕难以活命。”
“大王不必担心,平定北方诸侯未必会花费很多时间。”陈平一脚踏入厅室,“刚刚信使传来捷报,魏国已破,魏王夫妇几日后就能被押送到荥阳。”
听闻喜讯刘邦顿时信心大涨,他的双眼中充满了神采,举手投足间满是轻松。
“好!不愧是老曹,办事就是让我放心。还有韩信小子,我就知道他是个能干的。乃公现在要跟项家小子死磕到底!”
张良仔细阅读奏报后,也放下了心。只不过在看到韩信对目前的局势分析后,他微微一愣,这未免跟灌婴所写的内容也太像了。若不是京县与魏国相去甚远,他都怀疑韩信跑到京县替灌婴代笔了。忽然一个名字从他的心头划过。
“以韩信的速度,北方诸侯将会很快平定。但这小子让我给他三万人马助阵。人马好说,就是选谁统领这队人马是个难题?”刘邦看向张良和陈平,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常山王张耳如何?”张良说道,“他本就与赵代两国渊源颇深,由他带兵想必会事半功倍。”
“臣也如此认为。毕竟常山王与陈候有旧怨,必然会倾尽全力帮助大王平定北方。”陈平又说道,“至于押运辎重之人,臣推荐公主。”
刘邦愣了愣,询问:“为何会推荐公主?”
“臣推荐公主原因有二。”陈平说,“臣曾与公主共事,深知公主生性沉着冷静,临危不乱,这样的性格最适合押运,此为其一。公主善于机关,可以协助大将军尽快平定北方,此为其二。”
“你说得确实有理。”刘邦捋着胡子看向张良,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张良注意到了在刘邦背后冲他眨眼睛的陈平。他顿了顿,顺着陈平的话说道:“良以为中尉所言甚是。只要北方平定,荥阳之危便迎刃而解。”
“既然两位都这么说,那就由张耳率军,公主押运辎重。”刘邦大手一挥,任命诏书就从荥阳来到了京县,落到了阴嫚的手中。
灌婴努努嘴:“我就说诚信侯肯定会猜到这是你的手笔。”
“何以见得?”阴嫚放下手中的诏书。
“任命诏书都来了,你说呢?”灌婴咋舌,“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以我的名义上呈?你自己想的你自己写不好吗?”
当然不好。阴嫚面无表情地想,一个来历不明的公主想要接触军事不能主动,否则会为自己埋下炸弹。所以想要接触军权,就要用“犹抱琵琶半遮面[2]”的法子,勾得这些人把军权塞给她。
虽然阴嫚不太想舞刀弄剑,但作为太子谋臣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她要想继续干预汉朝接下来的事情,那她就得另辟蹊径,走功臣路线,成为太子的最大靠山。
这时,阴嫚接过汤药,当着灌婴的面,面无表情地喝了下去。
“我还真是佩服你,这玩意闻着就不好闻,你竟然就这么喝下去了。”灌婴摇了摇头,“你是尝不出味道了吗?”
阴嫚没接话,而是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本以为能跟公主多待两天的,没想到大王一个诏令下来就把你叫走了。”灌婴叹了口气后,又道,“我是来帮你收拾东西的。”
灌婴环顾了一圈后,又道:“但我看你都差不多收拾完了,也没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了。”说到这,他又很不要脸地说道,“你都送大将军袖箭了,给我一个怎么样?你还吃李子吗?我可以打两个李子跟你换。”
阴嫚:“……”
然后阴嫚就请灌婴圆润地滚出她的视线。
赶走灌婴后,阴嫚开始清点自己的物品。就在这时,被她救了的妇人走了进来,犹豫了半晌对她说道:“公主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阴嫚环着手臂:“为什么?”
妇人结巴道:“我,我还没报恩!”
“我说过,你前些日子搀扶我回来就已经是报恩了。”阴嫚直勾勾地看向妇人,“我要听实话。”
谎言被戳穿后妇人面颊发红,她咬了咬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不想再过被人欺负的生活了!我也不想再被别人推出去当替死鬼了!我想像公主一样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