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邯郸城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大将军在城郊遇刺,又比如说邯郸乃至整个赵国境内的富商官员都倒了大霉。
不过这些对于百姓们来说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更关心的是最近的官府布告。
没有地的流民们自然乐意看到官府带头开荒,给他们分地。盼望着来年春天有地可种,期待着熬过漫长的生长期后的丰收。
寻常百姓们则是高兴在征收米粮和衣物时给的报酬比之前高了。他们能用这些钱过个舒服的冬天,来年再买一头耕牛,轻松耕地。
而那些被地方豪族藏起来的佃户被重新编纂户籍时,则各有心思。有的人庆幸自己终于逃出魔爪,能像个人一样体面地活着。
可有的人却在恨着阴嫚。这虽然听起来很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1],但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其实没什么错。
上了户籍就意味着要服徭役。古代徭役是残酷地压迫,凶狠地剥削,许多人会因此赔上性命。两相对比,为奴为仆的屈辱也就变得可以忍受。
因为不想死,所以放弃做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悲呢?阴嫚叹了口气。
恨就恨吧,她想,人活着总要有个念头,不是吗?
阴嫚拿起关都尉上呈的文书,里面详细记载了粮草、衣物和草药的征收情况,以及牲口的健康程度。总的来说一切顺利,可以支撑军队庞大的开销。
她思索着,赵国境内地方豪族受损严重,无力为前赵余孽提供帮助。没了荫蔽的大树,扫除赵王歇的余党指日可待。这样一来赵国内部的不安稳因素就根除了。
不过,阴嫚的目光落在了前线送回来的军情上,时常渡河骚扰的楚军让人不能忽视,但更让人在意的是荥阳。据说,项羽已经围城了。
她摩挲着竹简光滑的表面,难道陈平的离间计没有成功?不对,应该说是成功了一半。范增已经郁郁而终,汉军确实少了一个棘手的敌人。
但这件事情激怒了项羽。无论范增有没有投靠刘邦,对于项羽而言这都是奇耻大辱,只有杀死刘邦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换句话说,项羽打算猛攻,荥阳城保不住了,而刘邦也已经危在旦夕了。
对于一个历史半吊子来说,荥阳城到底能扛多久,刘邦是怎么脱逃的,她一概不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历史上的韩信没有中毒昏迷。
想到这,阴嫚按了按太阳穴心道,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举动,又一次导致历史出现细微的偏差。虽说历史还会自行修正,但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只怕哪里已经起了龙卷风。
阴嫚下意识地看向韩信,见对方呼吸均匀绵长,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心里感到了几分轻松。
自打韩信受伤,她就让其休息在她这。不可否认她有把兵符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的心思,但也不能否认她想亲眼看到韩信醒来。
阴嫚放下文书,来到韩信的身侧,凝望着替自己受罪的人。你可要快点醒来,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
“公主。”阿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阴嫚动作熟练地扶起昏迷中的韩信,让阿桃给韩信喂药。
在给韩信喂完药后,阴嫚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淤青,让阿桃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