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喻皇后留给馥宁公主的话。
去往御书房的路上,馥宁公主像被激怒的小蛮牛,踹开数个宫侍,吓得随行宫人们避而远之,连一向左右逢源的冯小公公都甚觉棘手,盼着快些抵达御书房,以免节外生枝。
可事与愿违,迎面走来的小拨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冯小公公心里苦,仍笑着上前,“小的给德妃娘娘请安。”
大冷的天,德妃一身香云纱裙,笑靥胜花,看起来心情极好,侧头吩咐春桃递上一枚独山玉饰,“本宫与公主有些私话,请小公公暂避。”
冯小公公是人精,品出几分落井下石的意味,碍于德妃情面,没有阻拦,将人情世故做到极致。
“趋炎附势的东西!”馥宁公主咬牙切齿,又瞪向嘴角挂笑的德妃,“来看本宫笑话?”
“公主是小辈,太没规矩了。”
“本宫是嫡公主,需要对你低三下四?”
当初郁结患上乳痈,七分“功劳”归于姚宝林,三分归于眼前的小公主,德妃不再怄气,反而觉得痛快,“公主还是收敛些脾气,到了御前温声软语求求饶,陛下念在父女情分上,不会严惩公主的。”
听她似叹似戚的语调,馥宁公主冷呵,“少假惺惺的。”
“皇家薄情,该同病相怜才是,对失势的人,没必要挖苦,是不是呢,公主?”德妃抬手耳语,“公主切记温软些,陛下也曾觊觎过臣妻,会感同身受的。”
德妃退开,歪头含笑,目送败者离场,敛尽眼中的善。
月光一点点退离馥宁公主光鲜的衣裙,徒留暗淡。
为男人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愚不可及,连挖苦都懒得挖苦。
“送你一程,万丈深渊。”
德妃迎着潋滟月光,更显瑰丽。
馥宁公主被送进御书房时,承昌帝坐于宝座,太子坐于下首,除了范德才几个司礼监的大宦官伺候在旁,再无其余人。
馥宁公主曲膝跪地,一脸不服气。
承昌帝品香茗,驱散几分燥,“馥宁,你可知错?”
“儿臣有错。”
“好,可愿受罚?”
馥宁公主看向低头饮茶的太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破罐子破摔,“父皇和皇兄都拟好了责罚,何必多此一举,儿臣无话可说。”
“住口!”太子痛斥,随即起身,撩袍跪地,“馥宁之错,一半归咎儿臣疏于管教,儿臣愿替馥宁受罚,请父皇成全。”
细长的眉眼微红,情真意切。
可看在馥宁公主眼里只觉讽刺,“皇兄教唆母后弃卒保车,又在父皇面前假装仁义,我看着恶心!不就是想以大义灭亲保全储君名声,来啊,冲我来!”
承昌帝用力扣上盖碗,“毁人清白,夺人丈夫,你犯的错,不足以治罪吗?”
德妃的话盘旋脑海,馥宁公主抑制不住火气,躁气四蹿,故意触及承昌帝的逆鳞,“天下强夺之事数不胜数,父皇没觊觎过臣妻?要不是景兰诺病故,父皇没想过强行将她纳入宫中?”
“放肆!”
“放肆!”
皇家父子几乎同时冷斥出声。
承昌帝气到手指微微发抖,掷过盖碗,砸在女儿跟前,“竖子任性妄为,歹毒心肠,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