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腊月里的寒风,轻轻一卷,就将他这棵尚未支棱起来的野草打回原形。而方丛夏那头,看着阮北川发来的餐厅信息,很轻地皱了皱眉。他知道那家餐厅的消费水平,阮南参对金钱没有多大概念,他不是。自打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他吃穿用度的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他打了一段话发给阮北川,希望对方取消餐厅的订位,换个朴素的地方吃饭。阮北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过了几分钟,才告诉他“不可以,预订无法取消,钱也退不回来。”几秒后另一条消息又发进来。【你就去吧,我哥可有钱了,你吃不倒他。再说你要是不去,我哥得天天缠着你!】但此时早已超过下班时间,方丛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回家,没有看到阮北川发过来的消息。出了电梯箱,他点了根烟咬在嘴里,挎着包走出了报社的大楼。刚过八点,街边的橘色路灯和各式的商店的霓虹彩灯交融在一起,汇成一道色彩纷乱的灯条。因着下过雨的缘故,气温有些低,白天热闹的街道冷冷清清,路上没几个人,但方丛夏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那人步速很慢,不近不远地跟着他,很奇怪,不像抢劫的,也不像寻仇的,就好像只是想单纯地跟着他。但方丛夏讨厌这种感觉。拐过一个转角,他侧身闪进一条小巷,屏住呼吸靠着墙角等待。两分钟后,一道看起来有些慌乱的黑影出现在他眼前,那人很笨,跑的时候左脚还绊到了右脚,差点摔跤。方丛夏立刻伸长手臂拽住他的衣角,抵着对方的下颚,扯到跟前来。远处不算太亮的光线照过来,映亮了跟踪者张惶失措的面容。那张脸他很熟悉,白皮肤,圆眼睛,塌鼻梁,很乖巧的长相,装委屈卖惨的时候非常具有欺骗性。“为什么跟踪我?”他松开了扼住阮南参下颚的手,退开一步,居高临下地俯看他。第一次跟踪的阮南参却还处在震惊中,知道被方丛夏拉黑以后,他晚饭都没吃,不知怎么就打车来了报社附近。见到方丛夏却不敢上前搭话,只敢远远地跟着,但还是被发现了。他果然是笨蛋,做不好任何事。“我…我路过……”就连借口也找得如此荒诞不可信。方丛夏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目光不咸不淡。这条巷子光线黯淡,只有几星从十几米远的高楼里投射过来的光点。因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方丛夏紧紧聚焦在阮南参脸上的视线就显得格外清楚,像一枚针,不痛不痒地扎进阮南参的皮肤。但方丛夏从没和他靠的这样近,也没这么专注地看过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好似深不见底,多看一眼,就要把他吸进去。阮南参呆住了,愣了三秒,他动作很慢地垂下头,眼神躲闪着四处乱瞟,耳根慢慢变红。想起阮北川曾和他描述过的某些画面,他竟然不切实际地想,方丛夏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凑过来亲他。不过方丛夏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你说不说?不说我报警了。”他还是那么高大,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眼皮半垂着,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阮南参呆傻的身影,或许下一秒拳头就要向他挥来。阮南参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了,方丛夏对他的讨厌会不会增多,就仍然保持沉默。但许久等不到回应,方丛夏耐心告罄,他拧眉看着阮南参,想冷嘲热讽一番,却发现对方神情呆愣,眼神发亮,呆呆地望着他,耳根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不知道为什么,方丛夏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想到阮北川说过的病,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升起。他警惕地后退一步,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你该不会是想打架吧?”“我告诉你,打架你可没胜算,你不是我的对手。”停了一会儿,阮南参没有回答他,仍然保持方才的表情和姿势。方丛夏又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发问:“你真想打架?”但阮南参还是不说话,过了很久,可能有三分钟,他才很慢地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说没有。而后他揣着手,冲方丛夏笑了笑,转过身走了。方丛夏满头问号,忍不住朝阮南参的背影竖起中指,“莫名其妙!”又想到阮南参的病,他勉强收敛情绪,表情非常隐忍,长长吐了口气,按捺住想冲上去揍人的冲动。作者有话说:元宵快乐!平安喜乐!最近状态很差,写出来的东西也不满意,但改了几次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