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分钟,方丛夏也没有回复新的消息过来,阮南参有点焦躁,握着手机,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复,又不知道这样做礼不礼貌。纠结很久,阮南参就开始走神。直到同组的师兄惊慌失措地喊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有些迟钝地问怎么了。师兄皱着眉,面露同情地对他说:“你实验没了。”阮南参瞪大眼睛,急忙走过去查看。量杯里的化学物质因为超时已经变成了黑色铁块,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实验失败,但方丛夏仍然没有回复他。阮南参没什么表情地收起手机,着手处理变质化合物。处理的过程中,他突然想起昨晚在他和阮北川讲述完采访的经过后,阮北川恨铁不成钢地指责他对待采访态度敷衍,说这是不尊重记者的表现。想到这儿,阮南参又不由得思考方丛夏是不是还在生气。这么一想,阮南参又焦躁起来,他匆匆处理完化合物残骸,拨了电话给阮北川。阮北川可能在上课,没有马上接听他的电话,隔了两分钟才接起。“喂,什么事啊哥,我在上课。”阮北川的声音很小,通过听筒隐约可以听到讲课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但阮南参并没有感到抱歉,他“哦”了一声,语速缓慢地说:“北川,你昨天说我应该怎么和方丛夏道歉来着?”“啊?”阮北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哥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道歉话术。他有点无奈,又没什么办法,只好说:“我编辑好了发给你。”阮南参就挂了电话。两分钟后阮北川发过来一段话,还附赠一篇微信公众号文章分享——“高情商的人是如何向周围的人表达歉意的?”阮南参皱了皱眉,先看了阮北川编辑好的道歉短信,又点开文章看,觉得阮北川和公众号的文章也没有比他高明多少,决定自己编辑。但是他很有技巧地加入了阮北川和文章的一部分话术,因此最后生成的文本变成了这样:【方丛夏先生,你好像生气了,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是里说可以多用表情表达友好,于是又发了几个表情过去。【[微笑][微笑][微笑]】【[大笑][大笑][大笑]】对话框被塞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十分友善,阮南参彻底放松下来,关了手机去重做实验。晚上的时候,阮南参收到了方丛夏的回复。他先发了三个问号过来,然后又问阮南参是不是有病,但几秒后就全部撤回,换成一条很官方的【没关系,我没有生阮同学的气[微笑]】。这时候,阮南参就很庆幸没有和阮北川去打游戏,不然他就没办法看到方丛夏撤回的消息了。但即使看到了,他也不是很懂这两条消息的情绪含义,因而没有感到很高兴。接着方丛夏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需要确定采访的时间的地点。因为想要早点见到方丛夏,阮南参就挑了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并主动提供适合采访的地点——实验室隔间里面的小型休息室。从首都回来,阮南参梦到过好几次方丛夏采访他的画面。仍然是首都的那间咖啡厅,方丛夏横眉冷对,没什么耐心地盯着他,眼里藏着很多讨厌,仿佛阮南参是什么惹人生厌的垃圾。梦里的恐惧和悲伤太过真实,和现实里的方丛夏几乎没有割裂感,阮南参吓得失眠了好几天。为了避免梦境成为现实,他认真地总结了上次采访失败的原因,其中一条就是陌生的环境导致不安,让他无法集中心力回答问题。因此,他比较希望在熟悉的环境里进行采访。方丛夏答应了,说了一些客套话后,又再次提醒阮南参可以提前准备采访问题,以免到时候回答不出来。对话愉快结束,阮南参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阮北川帮助自己完成这次采访。他拨了阮北川的电话,十几秒后,阮北川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阮南参你是不是有毛病?一墙之隔打什么电话?”阮南参没有反驳他,只是说:“北川,我后天要采访了,你过来帮我吧。”阮北川重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关了电脑过来。他来的时候,阮南参正盘腿坐在床上,眉毛皱在一起,看着笔电的屏幕,眼神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