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被剧烈撞了几次,唐朝雨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强烈的心悸让她感觉自己要猝死了。
门足够结实,它发狂也没能打开,最后终于消停下来。
唐朝雨闭上眼,压着胸口,许久后才动了动僵硬到发痛的手,站了起来。
她拖着脚步,挪到了窗户边看了眼下面,这一看,让她彻底陷入了绝望。
刚刚还横死街头的那些人,竟然站起来了。他们身体僵硬,踉踉跄跄爬起来,肢体扭曲,跟个提线木偶一般。
目之所及,一个接一个受害者和坠楼的男人一样,“死而复生”。
心里那个荒谬的想法成为现实,留给唐朝雨的只有深深的无力和茫然。
而这一天就在她的煎熬中度日如年般过去了,唐朝雨并没有等到任何救援人员,收音机里也没有任何消息。好像她们被世界一夕之间抛弃了。
也是,本就开始崩盘了的世界,还有什么人去理会这些在废土之中挣扎求生的“贫民”。
这个世界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被按下了毁灭的按钮。
没有人敢出声,只有怪物寻不到猎物时愤怒暴躁的吼声。
昏暗的世界里,本就不多的光明迅速被吞噬殆尽,黑暗如潮水涌来淹没了所有苟延残喘的人。
唐朝雨不敢开灯,她小心翼翼看着窗外,目之所及,除了灾难发生前被挂在路边的破旧灯带闪烁着忽明忽暗地灯,再也没了一丝光亮,而且,风带进来一股潮湿,还有这怪异的酸味,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声音,是下雨了。
但是从这气味中,唐朝雨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大概又是腐蚀性的酸雨。
雨声的淅沥遮掩不了那些怪物野兽般的喘息和嘶吼,留给唐朝雨的是驱散不尽的阴霾。
精神高度紧绷让唐朝雨身心俱疲,她没回房,只是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一夜她都被噩梦裹挟着,昏昏沉沉,睡得满头冷汗。
直到哐当一声巨响,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唐朝雨直接被惊醒了,当她睁开眼的一刻,又是哗啦一声,眼前老旧的玻璃窗整个炸开,她瞳孔急剧收缩,眼睁睁看着一个浑身灰色的人和破碎的玻璃一起跌落在她跟前。
几乎是下意识地,唐朝雨抓住了身边的木棍,撑着身后的墙角站了起来,直直盯着这个人。
他已经不是人了,他身上的灰色不是他的衣服,而是密密麻麻的灰色菌丝穿透他的皮肤,甚至破开了他的衣服,包裹了他的全身。
此刻他匍匐在地,腰背佝偻着,四肢以夸张的角度扭曲,张着嘴嗬哧嗬哧地喘气。
唐朝雨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转,她该从哪里争取一线生机。
原本堵上的大门,此刻从庇护变成了最大的危机。
她无处可逃了。
这个念头一出,一股说不出的绝望感涌上唐朝雨心头。
而就在此时,地上的男人猝然扭头看向唐朝雨,他张开嘴,面目狰狞地嘶吼一声,被灰色绒毛覆盖的眼球怒睁,流下一摊褐色口水,就冲着唐朝雨扑了过来。
唐朝雨双手青筋凸起,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劈了出去。
“啪!”棍子打在男人僵硬的身体上发出一声巨大闷响。常年运动的唐朝雨力量已经强过大部分普通人,可这一棍下去,男人身体也只是歪了下,而唐朝雨手却被震得发麻,木棍当场断裂。
这不速之客被唐朝雨一棍打偏,撞在了她身侧,但不等站稳就朝她抓了过来,
唐朝雨合身扑了出去,躲开了这一抓,起身靠在窗口。
被激怒的怪物拧着脑袋,浑身紧绷,脖颈肿胀着,被碎玻璃划开的口子上,一层灰色绒毛肉眼可见地破开血肉长了出来,这场景,任何一个人类都没办法承受。
唐朝雨没有武器,脑海中上一次她死在怪物撕扯中的记忆再次袭来,噬心入骨,让人崩溃。
她表情也开始发狠,在怪物再一次扑过来时,一脚踹在他胸口。
腿清晰感觉到了传过来的力道,隐隐作痛,男人被踹得后退一步,又再次扑过来。
唐朝雨顶住他想要撕咬的动作,身体却被压得往后弯。
对方身上滑腻冰冷的触感,以及酸腐发臭的味道让人感觉窒息,唐朝雨双眼充血,当下怒从心头起,抓住对方的胳膊,一个后仰拽着他八楼翻了下去。
摔死,总比被活活咬死强。
快速失重让唐朝雨血冲大脑,八楼落下本应该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可一切就犹如慢放,让她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
砰得一声后,剧痛寸寸侵袭。她一如一开始跳楼的男人那般,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