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碧云,微风吹拂着池边的轻柳,扬起了温柔的潮意,流动的空气中,似乎夹带着芍药花的细香。这数日来,元小延都是苦药相伴,连身上也沾满了药味儿,哪怕猛嗅空气中的味道,一时已分不清是花香还是药香。元小延打了个呵欠。自从答应南风靖,配合他扮演好丞相世子所谓的未婚妻后,已过三天。这三天里,元小延再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可能伪装成功,先不说别的人,就在他住的这个房院里,谁不知道元小延是个男的?大吉,娟子,芊子,就连帮他熬药煮饭的王大妈,都知道他的性别。这要是其中有一个人嘴巴不严,泄露了出去,南风靖还怎么能瞒天过海?想想都替他紧张。也替自己紧张。坐了一会儿,娟子走了过来,往元小延手心倒了一把瓜子,然后又转身走向芊子屋里。这是要让他再坐一会儿的意思吗?元小延笑,执起一颗瓜子磕了起来。可是他脸有伤,用牙齿咬瓜子的时候,一龇开牙,就会牵动脸上的伤口,这一下,痛得他刹时眼冒泪花。忍着痛意,刚吐出嘴里咬过的小半边缺口瓜子,忽听见有急促的跑步声传来,抬起头,竟见一道身影远远地冲着自己而来,未等他反应过来,南风靖已喘着粗气,飞快地跑到自己跟前,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快!随我来!”南风靖跑得急,神情带着慌乱,没有说明是何事,就直接拉起元小延的手,正要带着他拔腿就跑时,冷不丁对上元小延微红的眼,人一下子就定住了。“你”南风靖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看着元小延带着泪光的眼睛,一时变得无措起来,回神发现是自己正捉住了元小延的手臂,急忙松开,“是弄痛你了吗?”元小延有些茫然,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看着南风靖拧紧的眉,眨巴了一下眼睛,摇头应,“没有。”南风靖刚想开口说话,屋里的娟子和芊子因听见了动静,已飞奔着跑了出来,“少爷。”南风靖看了她们一眼,也想起自己因何事过来,急道:“别磨蹭了,夫人就要到了,快把元小延带回屋,该换衣的换衣,该装扮的装扮,快!”“是!”娟子和芊子一听命令,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扶着元小延就往房间里冲。而元小延被推着往前走,就连一句‘怎么回事’还未问出口,南风靖已不见了人影。“小延哥,这可不是儿戏,是大架势!夫人要来了!”一进房间,娟子与芊子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芊子翻箱倒柜地寻衣裳,而娟子直接把元小延按在妆台前,先是往元小延的脸上扑涂了厚厚一层白粉,然后细细地描眉。“夫人是?”元小延抽了空,问道。“是少爷的母亲,当今的长公主大人。”芊子把一套米黄色的衣裙放到元小延跟前比划,觉得正合适,也不避忌,大咧咧的一手猛扯,直接就解开了元小延外裳的领扣。元小延:“!”别这样!====================南风靖觉得,他家母上大人天生就是来折腾他的。一声不响,突然就杀到次邸来,要不是上早朝前,他爹丞相大人好心‘提点’了一句,他都不知道这雷霆风行的长公主,为了瞒过他的眼线来见一见她的准儿媳妇,能又多拼。就故意趁着他上早朝的空隙,偷偷溜去庞庄城。南风靖人站在玄武门前,一想到他的好娘亲识穿了元小延的男子身份,火气上来,把元小延赶出府时,他顿时头发发麻,四肢抽搐,浑身发抖。早朝也顾不上了,一句‘家中有事,急需告假’的话还没说完整,就已丢下一众同僚,风风火火地往庞庄城里赶。家中有事?丞相大人的脸色顿时五彩纷呈了,都是南姓一家子的,老子还在这里呆着呢,你做儿子的却说家中有事告假,真当皇上是傻子吗?扯谎都不会!今晚上得罚跪!几乎跑坏了一匹马,南风靖与肖峥终于在某个小茶馆前,赶上了自家老母亲的专属皇家马车。长公主一行人正好在茶馆处停歇,南风靖与肖峥对视了一眼,把马交给肖峥,让他先走到前头等着,然后手持着弓箭,独自攀上了离马车不远处的高大树杆上。飞快地搭箭拉弦,瞄准目标后,手一松,箭飞如梭,风驰电挚,长箭穿过空气,劲力十足,嗖的一声,半支羽箭准准地射穿马车的后轮,直插在轮子上。未等护卫们发现到端倪,南风靖已从树上跳了下来,追上肖峥,骑上马,飞快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