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才一从翊坤宫出来,就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意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明明已是秋天伊始,有些树叶都开始泛黄了,偏偏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却还是闷热得不能行。这天气,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来说,实在太不友好了些。还没走两步,念安就已经汗水连连。拿出手帕擦了擦顺着额角流下来的汗滴,她望着眼前长长的宫道,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泛白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人根本无法抬头看,念安深深地叹息一声后,说道:“咱们捡着阴凉地儿走吧。”反正去永和宫的时辰都已经迟了,又何必在乎那一点时间呢?春秋最是听话不过了,闻言立即应下。扶着主子走在靠近内侧的位置,那上面有一些树荫。好歹能起一点遮阳的作用。主仆二人就这样慢悠悠,晃啊晃的,入宫觐见硬生生被她们给搞成了秋日游玩。就在拐过御花园的当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嘴里还吆喝着:“哎哟,侧福晋您上哪儿去了?”“奴婢奉德妃娘娘的命令,一直在宫门口候着呢,左等右等,就是看不见您的人影儿。”这焦急的语气不像是在作假。最后不敢放肆打量,只用余光快速瞥过几眼,见念安无碍,这才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不自知的埋怨,问道:“您去哪了?可把奴婢还有德妃娘娘给急坏了!”来人正是叶嬷嬷。原本德妃不欲这般给念安面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福晋而已,随便打发一个宫女去接就行了。还是叶嬷嬷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毕竟荣安侧福晋可是身怀六甲的人,在宫里头万一磕了碰了的,岂不是就成了德妃娘娘的过失?于是叶嬷嬷把这话一说,又自告奋勇来当这个接引之人。德妃心里却不痛快。于是故意使唤起叶嬷嬷来。一会儿让她端茶倒水,一会儿又让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反正就没个清闲的时候。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一拍脑门儿,一脸懊恼道:“瞧我现在这记性,都忘记嬷嬷你还得去接富察氏呢。”“果然是上了年纪,”略带苦涩地感叹着:“连这点小事都记不清了。”如果忽略她眼底深处的幸灾乐祸的话,那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可信。叶嬷嬷显然也知道她家娘娘是个什么性子。自然不会当面唱反调,而是十分夸张地吹捧道:“娘娘您天生丽质,看上去就和刚及笄的小姑娘啊,没什么两样!”德妃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却还是虚伪的表示:“哪有嬷嬷你说得这般好。不过就是保养得宜罢了。”语气里的骄傲,根本掩饰不住。虽说前些日子被万岁爷训斥,失了面子,再加上心情烦躁,不得好眠,以至于脸上多了几许疲态,让她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保养,慢慢又恢复了一些。铜镜昏暗,看不清楚脸上的皱纹,德妃真就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呢!“娘娘快别这样说,”叶嬷嬷一脸的不赞同,却笑道:“您这话啊,传出去该叫那些年轻嫔妃们,心生嫉妒了!”“嬷嬷这张嘴啊,”德妃被哄得眉开眼笑,当即就觉得放富察氏一马也不是不行,“惯会哄我开心。”“行了,”她舒坦一笑,大度的表示:“快去接富察氏吧,免得她又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叶嬷嬷心底暗暗叫苦。面上却又笑着恭维了两句:“娘娘果真贤惠又大度,让奴婢心悦诚服。”德妃听够了这些讨好的话语,闻言也没觉得有多高兴,只是倦怠地挥了挥手:“嬷嬷且去吧。”不过到底还是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记着快些回来就好。”可惜到底还是办砸了德妃娘娘交代给自己的差事。叶嬷嬷哭丧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回去交差。念安也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毕竟只是一个听从吩咐的奴才,自己又何必把气出在她身上呢?擒贼先擒王。要为自己讨个说法,当然是从能做主的那位身上索回来了。“走了太远的路,我有些饿了,”念安看着叶嬷嬷,直接理所当然地吩咐着,“烦请嬷嬷带路,早些去永和宫拜见德妃娘娘吧。”叶嬷嬷不敢耽搁。哪怕她觉得此次回去,等着自己的恐怕是一场逃不过的责罚,也得硬着头皮主动走进去。而在永和宫里等候多时的德妃,刚开始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期间起身询问过,无果后气闷了一会儿。心里想着等富察氏来了之后一定要她好看!这才撑着又等了下去。直到现在,德妃是彻底等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双目无神,浑身无力,软塌塌地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一看就提不起精神来。这时,念安才终于在叶嬷嬷的带领下,姗姗来迟。“妾身富察氏,见过德妃娘娘。”并不标准的宫礼让德妃见了更是心头火起。尤其是对方仅仅只蹲了一下,自己都还没叫起呢,就直接起身了。这是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德妃,给放在眼里啊!德妃气极,当即厉声喝道:“怎么?本宫不配受你这个礼不成?!”念安却不慌不忙地解释:“娘娘又何必生气呢?”“要不是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妾身也不至于腿软到站不住。”眼底的嘲讽如有实质,快把德妃的脸面给撕下来踩在地上了。德妃的脸色涨得通红。可是她也知道,此事传出去,自己一定是不占理的那方。于是只得忍气吞声,恨恨地挤出来一句:“那还不快坐下歇歇?”“多谢娘娘宽宏大量。”念安快速接过话,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德妃的表情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却又无可奈何。念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话说德妃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主动找人来给自己添堵。:()清穿:不一样的雍亲王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