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冷墨白养了半年后,他觉得自己这么待着也没劲的很,而且冷墨白撞他是因为刹车线断了这事他也知道,所以也没怎么怪他,于是打算跟冷墨白说再见,何况当时冷墨白还给了他一笔三十多万的赔偿金(他自己说是零花钱)。结果,他在手机里跟人说了这件事,人家还回了个好,却在他真正打算走的前一天晚上,把他给强了。那天,对后来的沈离来说,是甜蜜的开始。对更后来的沈离开说,则是噩梦的开始。如今,沈离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时候,绝望无助,羞耻悲愤。身侧的拳头,死死的握住,指甲卡进了肉里,却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比起冷墨白带给他的身心剧痛,这点痛疼还能算什么?心口一团郁气死死压着,喉头渐渐尝到了血腥味。头发被松开,上半身颓然落回洗手台上。从牙齿缝里,一滴滴落下了鲜红的液体,滴落在洁白的洗手盆里。沈离自己先慌了一下。吐血了?气到吐血?至于这么矫情嘛?作为个医学生,他自然知道,所谓气到吐血,其一可能是情绪激动导致血压升高心率增快从而诱发静脉破裂出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情绪激动诱发消化性溃疡并出血。腹内渐渐开始的剧烈绞痛,提示着沈离,他是属于后者了。肠胃炎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来凑热闹了。冷汗不断落下,肚子里就跟装了个搅拌机一样。而身后的人,还在疯狂开疆拓土。沈离最终,就跟一台被使用过度的机器,暂时性报废:晕过去了。自然,他不会知道,在他软软无力瘫下那刻,冷墨白看到从他嘴边蔓延到洗手盆里鲜红的一滩血后,是怎样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是谁?沈离在嘉禾医院,他的高级病房里醒来。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挂着盐水,床边坐着冷墨白。睁开眼冷墨白就立马站起身来,问:“小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沈离静静看着他,然后道:“有。”冷墨白神情高度紧张:“哪里难受?”“看到你难受。”冷墨白神色一瞬黯淡下去,随后道:“对不起,我昏了头了才会那么对你,你要看着我难受,我先出去。”难得这人,还会有如此让人顺眼的时候。冷墨白走了,沈离想抓手机过来看,发现两只手都没法做到这个动作。于是,只能干躺着发呆。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之前约好那两家医院的面试肯定是泡汤了。对冷墨白来说,这什么都不算,偌大一个嘉禾医院的院长,他都能随随便便就给他当。可对沈离来说,一份工作意味着,至少能像个正常男人。哪个有点志气的成年男人,愿意被人养着。还是被个男人。工作还是得找的,生活的希望永远在。所以,其实沈离真的很难理解,李欢是受了什么伤害,才会走到这一步。想到李欢的事情,不知道发酵成什么样了,他忍着痛拼命的,终于够到了手机。不过,针头跑了。“妈的。”他低唾一声,觉得自己废极了,这种感觉很让人烦躁。用牙齿咬着软管,索性拔掉了枕头,然后,他开始翻手机。“恰同学少年”群里,几千条的聊天记录,好多他的。石洪升给他单独发了好几条信息,他打开看了,也都是关于李欢的,问沈离能不能联系上李欢之类的。信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等不到回应,发了七八条后面就没了。沈离回了一条:“石头,我早上联系过欢子,他出差了,跟同事在一起,我们说好了等他回来之后,见个面聊一聊。”石洪升信息很快回过来:“我知道了,冷先生说,说你跟欢子联系过了。”冷墨白?沈离顿了下,很快去看通话记录,果然有个早上8点20分接的电话,是石洪升打来的。看来是发信息不回,着急打了电话来,然后冷墨白接了。沈离退回微信界面,开始编辑。“欢子的状态不稳定,我现在在陪他治疗,刚刚有点成效了谁想到出了这种事。”发过去。石洪升回:“现在就怕欢子家里知道这件事,他出柜的事瞒着家里的,他爸妈知道得疯,我在想,要不把欢子的病告诉他们得了,不然到时候他们如果给欢子太大压力,我怕欢子承受不住啊。”沈离都没想到这去。石洪升一提醒,沈离才意识到,这事牵涉的根本不只是李欢本人而已。“石头,这事你让我先问个人,一会儿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