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谢晋哥什么人?”饶梨眼皮子一跳,缓缓皱起眉。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昏暗的光线中,明哲看见对面握着手机的男人腮帮子微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冷笑了一声:“镯子找到了?”“谢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戴着呢,不会是偷您的吧。”“不是。”谢晋下巴尖搁在旁边女伴的肩膀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笑,“我给她的。”阿飞打了个哆嗦。明哲等他挂了电话,歪头,平缓地笑了一声:“谢总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小美人鱼。”谢晋拖着声音强调,“我救的小美人鱼。”“……”三年前,他还记得那天是祖母过世,他心头烦躁,一个人开车去了旨海散心。结果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有女孩子跳海自杀。谢晋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第一次管,还是救了一条命。夕阳的余晖下,女孩子从悬崖纵身跃下的身影,像是一条绝望的小美人鱼。她跳下去已经有一会儿。谢晋艰难地坐着,额头上挂了层薄薄的汗,然后,他认命地站起身,踢掉皮鞋,确定了一下她落水的大概位置,跟着跳了下去。把人捞上来,让她平躺在地上,谢晋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拖起她下颏。安静了一秒钟。他用嘴对着她的嘴将气吹入,吹完一口气后,嘴和捏鼻子的手同时离开,接着用手压一下她的胸部,以助呼吸。如此有规律地反复进行。直到她咳嗽几声,呼吸出现才停止。女孩子闭着眼睛。全身被海水浸湿,湿漉漉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嘴里含糊地喊着“爸爸、妈妈”。谢晋俯下身来,漆深的眼看着她一股一股的泪水,他低下头,倏地拉近和她的距离,声音也带着后怕的哑:“小美人鱼,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他低着嗓子,有点无奈地笑:“还装睡啊,我救了你,连句‘谢谢’都听不到吗?”长睫毛颤了几下。她睁开了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蹲在她旁边的男人。饶梨一顿,不看他,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也没什么焦距,很空洞地看着海面。没带走她的地方。上一秒还在委屈地喊爸爸妈妈的小美人鱼瞬间就冷漠无情,谢晋回过头看见她盯着海面如枯井的眼神。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眼神像是看透了人间百态。怪可怜的。他心里突然就冒出了“她不会还自杀吧”的念头。就这么一瞬间,谢晋觉得自己人不能白救,他想了想,起身走去自己车上,拿了一个小盒子回到女孩子面前。谢晋心道:得让她记得我的人情。饶梨不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男人是什么想法,他打开丝绒礼盒,拿出一只白玉手镯,叹了口气对她说:“伸手,把这个戴上。”饶梨沉默地看着他。谢晋难得有耐心地解释:“你欠我一条命,我总得做个标记吧。”饶梨闻言,听话地伸手,看着他把镯子套在她手腕上。戴完,谢晋瞥了她一眼:“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遗物,是我的宝贝,我是个付出就要求回报的人。”饶梨看着他不说话。“你戴着它,等我回来找你。”男人抿着唇,神情严肃,声音带着冷,拿起一颗石子在地上写了一个名字,“这是我的名字,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儿?”她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缓慢地拿起石子,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明哲扭头看向谢晋。“救了那女孩子,第二天你就去纽约了?”“嗯。”谢晋捏着酒杯点头,“后来就跟着老头子学做生意,这事儿也就抛到了脑后。”明哲被他的大方弄得愣了愣:“那镯子,你那么随便就给了,不怕她不还你?”“当时脑子进海水了吧。”谢晋笑道,“有天老头问起那镯子,我说送人了,老头发了一顿脾气叫我要回来。”“所以你就回了国还拜托人帮你找镯子?”“啊。”谢晋恍然,随即又一笑,“这不找到了么?”他抬眼:“这就是缘分。”“缘分。”明哲转着酒杯,盯着里面的红色液体,不经意地问道,“跟谢总有缘分的那女孩子,叫什么名儿啊?”谢晋想起了海边上写在沙地的两个字:“饶梨。”霍川浓站起来往饶梨那边走。饶梨手腕上这个镯子,他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也没见她戴过,听阿飞那么一问,心想这玩意儿还有来头?阿飞走到角落给谁在打电话,声音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