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颐着实有些疑惑,&ldo;陆公子,何事?&rdo;他和他只不过萍水相逢,未曾深交,倒也无需告别。陆帛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ldo;你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追了这么久。&rdo;这人竟真是为他而来,&ldo;阿弥陀佛,是贫僧思虑不周。&rdo;陆帛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摆摆手大度道:&ldo;算了算了,小爷不跟你计较。&rdo;&ldo;那贫僧告辞,后会有期。&rdo;说完脚步一旋,转身就走。陆帛忙拉着人衣袖,殷切的看着他,&ldo;哎哎哎,别啊,和尚我告诉你,小爷我要跟着你。&rdo;云颐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ldo;贫僧一人足矣,陆公子请回。&rdo;&ldo;那可不行,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rdo;陆帛打定主意粘着他,反正自己已经跑出来了,家书也留了,跟着和尚走南闯北多自在。殊不知陆丰看见他房里留下的上书&ldo;爹,我找和尚去了,勿念&rdo;寥寥几字的信,急火攻心又昏了过去。&ldo;陆公子回去吧,不然陆老爷该担心了。&rdo;陆帛耍赖道:&ldo;我就不回去,还有,我叫陆帛,别再什么陆公子陆公子的叫我了。&rdo;云颐深知此人难缠,索性不与他多话,直接往甘泉县的方向赶路去了。陆帛站在原地,有些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他找了棵大树盘腿坐下,心里骂自己犯贱,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又骂和尚不近人情,冷漠如斯。他坐了一会慢慢冷静下来,和尚对他这样冷漠反而激起了他的叛骨。他忿忿不平的想,哼,小爷偏要跟着你。于是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辍在云颐身后。夜路不好走,云颐索性一个起落坐在树干上,可怜陆帛只能委委屈屈坐在相隔不远的树下,恨恨的揪地上的青草,把它们想象成和尚泄愤。陆帛睡也睡不好,第二天不到清晨感觉和尚坐的那棵树有动静又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就这样陆帛自认为偷偷摸摸的跟着云颐又走了一日,终于云颐叹息一声,&ldo;出来吧。&rdo;陆帛心里委屈的要命,他从小哪受过这苦。云颐静静的看他:&ldo;还跟吗?&rdo;&ldo;跟。&rdo;陆帛跟着云颐,一路走走停停,权当做自己在游山玩水。不日便到达了甘泉县。甘泉县没有扬州城的繁华,群山环绕,地广人稀,县里沿街只有零星几家商铺。陆帛看惯了扬州城集市的热闹,听惯了四周商贩的叫卖声,来这里看到零零散散几个人的街道颇觉稀奇。他忍不住对云颐道:&ldo;和尚,我们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干嘛?&rdo;云颐看他一眼,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粗略了解这小少爷的脾性,如果他不回答他的问题,这人会一直问一直问,直到让他烦不胜烦最后乖乖投降为止,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遂了他的意。&ldo;义诊。&rdo;陆帛就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看着他。云颐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ldo;陆公子,我们走吧。&rdo;说完抬步进了一家最近的客栈。小二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有了计较,和尚身着一身素衣不假,可料子也不是普通的棉麻。更别说身旁的小公子一身价值不菲的水蓝色苏绣细丝云纹锦衫,他们这小县城哪有这种面料,也是他有幸去京城见过些世面。于是脸上挂了谄媚的笑:&ldo;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rdo;云颐开口道:&ldo;住店。&rdo;小二忙道:&ldo;客官请跟我来。&rdo;小二领着他们上楼,打开一间房门,&ldo;客官快请进,这是本店最好的客房,您二位意下如何?&rdo;陆帛扫视一圈,觉得这里简直不堪入目。房间简陋就罢了,房里的摆设竟只有一张结实的木板床、一个柜子和一张圆木实桌,细看之下白色的被子隐隐泛黄。他家境殷实,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极好,尤其自己的房间更是用足了心思,睡的是沉香木雕花大床,枕的是粟玉芯苏绣软枕,盖的是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床帘也是上等的影红洒花簇锦软帘。百花屏风隔成两室,另一侧摆放着紫檀木美人榻,触手可及的案几上摆的是紫青花缠枝香炉和紫金阆云烛台。就算外间用的也是梨花圆桌和阗白玉茶盏,这些精贵物件无一不是他悉心布置,挑剔程度可见一斑。&ldo;麻烦你再给这位公子开间客房,再上两碗素面即可。&rdo;话音刚落陆帛就瞪他一眼,吵吵嚷嚷着:&ldo;小爷才不要住这,这什么破地方,能住人吗?小爷要换家客栈。&rdo;跟着和尚这几日风餐露宿,每天吃的是硬馒头喝的是冷水。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好不容易进了县能住店,可是这破地方连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都不能,他肺都快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