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苍剑的主人,语气不善,说道:“那日遇见姑娘,不是说与这狐妖并不相识?那今日为何在此做拦?”
“我拦你?”分明是自己被他拦住才是啊。白若月被问得一头雾水,“我只是瞧见一个红色身影跑过去,我想追去看看什么情况。天黑雾大,我根本没瞧见那个红影是人是鬼!我也刚至此处,我并不晓得那是狐妖!”
“怕姑娘与那狐妖一伙的吧!”青广陵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千里之外,青城山下,我要拿这狐妖时,你拦在中间。如今在临安,我追到一半,你又跑出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白若月蹙了眉头,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恨不得破口大骂,这公子不是神仙么?难道是糊涂神仙?怎地不去追那红影,在这里与她磨牙!
她怒目瞧他,“就是这么巧的事!”大半夜遇到个疑神疑鬼的主,比撞见鬼还晦气,她拂袖而去,看是否能追得上那红影。“信不信由你!我同你说不着!”
“慢着!”青广陵叫住了白若月,如果这姑娘与狐妖是一伙的,他寻思定是不能让这姑娘跑了。
“你要作甚?”白若月转身看他,厉声道:“即便你是神,我是妖,我在此处没做坏事,你也拿不得我!”
这姑娘竟然不是仙,是妖?青广陵这倒是没想到,上回见她周身仙泽极盛。
青广陵想着“宁可错抓,不可放过”,算上今日夜里,这已是第五个半夜惨死的凡人,他猜测必是百年前从万鬼渡河中跑出去的大鬼所为。只是不大确定,是哪知鬼,附身在什么生灵身上所为。
这一百年间,青广陵一直在追捕着当年逃跑出去的大鬼,如今只剩下杏花妖和狼妖两个,还未捉到。这两只鬼,生前便是恶贯满盈的大妖,死后嗔念成魔,十八层地狱都灭不尽。
他猜想,这次临安城中的大案,多半许是杏花妖。他之前一直追着那狐妖,就是担心杏花妖附身在狐妖身上。毕竟生长杏花的山上,常有狐狸出没,两者性情相投,又都喜撩拨人心,最为可疑。狼与狐乃是旧敌,狼妖多半也不愿意附身在狐妖身上。
只是这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两回都是在捉狐妖的时候遇见,太过可疑。
青广陵低头望向她双眸,才要说话,在看见姑娘拧着眉瞪他时,忽然心上一下闷疼,如遭山石击打,他捂住胸口,越来越疼,这感觉同上次一样,如被匕首剜着心肝,疼痛又甚于上回数倍。
他一个不稳,跪坐于地,那度苍剑抵在青石砖上,勉强让他不至于倒下。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青广陵的额头便渗出汗珠来。他很是顽强,即便这般境地,仍在费劲全力地,从嘴边挤出一句话来:“你……同我走一遭。”
青广陵想,只要这姑娘夜里与他同去,去验一下同这几日死者身上的灵迹有何不同,就可证明这事与她无关。人与人长相不同,灵力与灵力所产生的灵迹也不相同。万事万物,都有据可依。
那狐妖显然已跑得远了,他不打算再继续追。眼下,要验一验这姑娘是否与这凡人之死有关。
可忽然而来的疼痛,让他站都站不稳,遑论要带走这个有灵力的姑娘呢?
度苍剑开始还能坚持竖着在地面上立着,不多时,就剧烈抖动起来,这动静来自于它疼得不可自抑的主人。这次的疼,比上次还要难捱得多,持续的时间也要更久,青广陵终是坚持不住,跌坐在地!
他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前一刻还要抓自己的人,怎么忽然就倒了?白若月对这个玄衣公子没什么好印象,她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就听见那公子的呼吸声中带着暗哑的低叹,显然是疼得紧了。
她往前走一步,便觉那公子的疼痛重了一些似的,再一步,便不敢再往前走。
自己师从司贤,好歹如今也算半个医者,见死不救是不是有违医道?白若月没忍心,终是转身,朝着青广陵走去。她拉住青广陵的胳膊,脸上无怒亦无笑,“能自己走么?”
青广陵仰头看向白若月,见她眉头舒展,方才那股子敌意已消失,顿时觉得心上舒缓不少。他望着她的眼眸,生出了一种想见她笑的期盼来,那眼眸如寒潭映月下的水波,明明黑白分明,却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妩媚。若能笑,该是巧盼云烟兮的善睐明眸。
这……青广陵有一种极不可控的感觉,又生出一种极可怕的猜测——看这姑娘怒,他心上就难受,看这姑娘平淡了,心上就缓了?这样的猜测,这样的身不由己,让他觉得很不好。
他多疑起来,上回自己见她就觉得心动,这回亦是如此。这姑娘许是晓得什么魅惑之术,自己万年仙人道行,断然不能上了她的道去!
青广陵即刻便觉得不疼了,说道:“应该……可以。”
白若月助他一臂之力,扯着公子站起身来,顺手搭上青广陵的脉搏,仙脉脉象沉稳,无病无痛才对。她看向这公子,问道:“你如今不疼了吗?”
青广陵点头,“确实不疼了,只疼了那一阵。”
“这倒是怪了,我探你灵脉,并无阻滞啊?”
“姑娘会看病?”青广陵问。
白若月仰头看他,“会一点点儿,也许是我修得不精。”瞧着很是健壮的神仙,怎么能忽然又弱成方才那样子,想来是有什么暗疾。见他已好,白若月只点了头,算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