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璟逃不掉,只能被迫听到应忱和他的朋友们的对话。
“确实,一个beta情人而已,只要懂事,到时候拿钱打发就行了,不乖嘛,再说。”
“应少养着的那人挺听话的吧,这么多年也没说出什么幺蛾子。”
应忱:“他……挺乖的。”
说这话的人是林泽明,家里是连锁酒店的:“不过还是得防,我大哥上个月外面养着的小情儿大着肚子逼上门,把我大嫂气得直接早产。”
“这些养在外面的人就是没有心肝的,只有老婆才是自己的。”
应忱听到这话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哦,是吗?”
宋闻璟听着他们像是谈论着低廉的玩具一样讨论自己,应忱背对着他,也没有出声反驳,圈子共识都是一样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这些人的话语轻浮,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子,一点点挑开着他与应忱之间本就赤裸见不得光的关系。
刚才那位应该就是未来应忱的结婚对象了吧,他们看起来确实很相配。
应忱跟他分手的时候会给他钱吗,宋闻璟默默想。
宋闻璟没告诉过谁,他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在察觉到自己右眼可能会失明的那一刹那,病房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但宋闻璟的心却如同被冰封一般,冷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眨了眨眼睛,应忱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不确定地问宋闻璟还好,却奇迹般地给了他些许安慰。
宋闻璟抓住了他的手腕,应忱愣了几秒就这样任他抓了很久。
宋闻璟的手指紧紧扣住应忱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当时能抓住唯一的依靠。应忱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任由宋闻璟抓着,他的另一只手抚过宋闻璟的额头,说没烧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对望着。
宋闻璟的呼吸逐渐平稳,应忱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别担心,那个人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谢谢。”
平心而论,宋闻璟长得并不是多么惊艳,至少不是做情人的料子,应忱之前带他出去过,沈仪臣选的地方,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又吵又闹,他身边的omega小男生娇滴滴贴着他撒娇,是应忱从宋闻璟这里得不到的那样的满足。
至少情人得这样。
宋闻璟僵硬得跟根木头一样,双手紧紧抓着酒杯,他以前不懂应忱为什么要包养他,后来看到那个怀表就懂了。
宋闻璟从十八岁醒来后的人生一直都在奔跑中,他需要学费生活费,奶奶需要药费,他疲惫得一睁开眼就不能停下来,就要考虑明天的开销,身形瘦削的beta,皮肤因长期的劳累而显得有些苍白,眼眸总是带着疲惫和忧郁,他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沉重和无奈。
在应忱出现之前,他不懂人为什么只可以工作几个小时,他养病那段时间,有人照顾他,宋闻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可以在花园中静静地坐着,看着一朵花从含苞到盛开。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宋闻璟的肩上,突然吹起一阵风,白色的蒲公英毛绒种子在空中轻盈地舞动,就在这时,应忱从一旁的林间小径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脸格外英俊。
那时候应忱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宋闻璟,他告诉宋闻璟,以后可以不用再过那样的生活。
有魅力的是宋闻璟的脸,不是宋闻璟。
有些残酷。
应忱一开始并没有把包养说得那么直白,宋闻璟也没领悟得那么彻底,他以为没签什么协议,只是应忱喜欢他的一种情趣,却未曾料到应忱从始至终都将这段关系视为一场交易。
但后来宋闻璟明白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他爱上应忱了。
现实往往不尽人意,宋闻璟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那样的好运,这世上除了奶奶,真的没人真正爱他,他可以在风雨中奔跑,却不能沉溺在被爱的谎言里烂掉。
“阿忱,我们走吧。”
“爸爸在那里,你和他们碰个面吧。”
应忱说好。
那位姓何的漂亮女士从远处走过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显得优雅而从容。她非常自然而然地挽住应忱的手臂,声音甜美而亲切。宋闻璟突然觉得光有些刺眼,他更加贴着墙壁,仿佛想要把自己融进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