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就行了。”“你是不会害我,但我看不起这样的我自己。更保不齐哪天我想不通了,捅个天大的篓子出来,把命搭进去。”我语气冷淡,说完便绕过凌轩,径直向学堂大门走去。“今晚守卫大致三十人,均是高手,你不要硬碰硬,没有意义。”凌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背对着他笑了笑,果然,苦情戏每次都能骗到我这位一贯心软的哥哥。“多谢。”绞尽脑汁盘算了一个下午,夜色降临,远远的便听见鼓乐笙歌,想必天族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使们已经在和我哥哥推杯换盏,大谈数千年来两族的深厚友谊,并在你来我往中一方急着进入正题,另一方却顾左右而言他。让他们天族太子惦记了数千年的红颜祸水本公主,却在发愁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撂倒门口那三十个人高马大的守卫。我哥也忒实在了,这三十个守卫,排排站能装下九十个我。趁着芷罗出去拉住门口一位守卫大哥谈论都城东头儿那位一直没嫁出去的灵魅近些天勾搭上一个天族有头有脸的仙君的八卦的档口,我急着拿出从夫子那里顺来的隐身符,刚想费尽全身灵力捏个诀,便突然感到胸口处一阵钝痛,随后便是整个心脏被铁钩子抓住一样的难以忍受的刺痛。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跟我玩突然袭击,这四头上古凶兽,是专程来逗我玩的吧……“芷罗……”我跌跌撞撞推开屋门,门口三十名守卫立刻全身戒备地看着我,我无奈地扯出一丝丝愠色,严肃说道。“古祭坛有异,四兽躁动,需灵力镇压。你们灵力高强,在这看守一个受古祭坛波动快痛昏过去的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算什么英雄好汉。”“公主……”为首那名守卫似乎是被我瞬间惨白的脸吓的不轻。“我这样子,还能跑么?”我怒道。“古祭坛要紧,四兽冲封印而出,整个灵族都得给它们陪葬。还不快找人去帮我叫医官,其余的人赶去古祭坛增援。”那名守卫似是觉得我说的颇有道理,犹疑间听见青铜钟急急敲响,自知古祭坛异动恐怕来势汹汹,便立刻部署手下尽数赶了过去,又在四散奔逃的小灵魅中随手抓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让他去把医官给我拖过来。芷罗扶着我,用手帕细细擦着我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殿下,您不是装的啊?”芷罗的问题得到我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白眼。“青铜警戒钟是骗人的吗?我还能买通敲钟人去帮我圆个谎不成?”我咬着牙。“古祭坛异动一次比一次严重,我献祭的灵力只怕再过百年便再也撑不住了。我的命和古祭坛相连,灵力耗尽之时,便是我灰飞烟灭之日。偷来的这七千余年,终究是一场被囚禁着的幻梦。”“殿下你别这么说。”“芷罗,我想和这命斗一斗。你帮我么?”我问道。“殿下,芷罗从来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之前的一百零八次出逃,哪次不是我帮您?”芷罗笑了笑。“您想寻回魂玉,想重新拥有至高无上的灵力,同古祭坛封印抗衡,同四兽对垒,同命运抗争,芷罗是永远站在您这一边的。”“谢谢你。”我亦笑了笑。“我知道我父君他们困住我的原因,我命同古祭坛相连,若死在外面,则祭坛封印必破,四兽被放出,妖魔二族卷土重来,天下必然动荡。我就算嫁入天族,也一样是被囚禁被豢养的命运。若进了魔族,便难逃一死。落到妖魔二族手里,是必死无疑;可遵从灵族、天族之命,于我这个一贯天马行空的,便是生不如死。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属于我的,我会完完整整拿回来。”“芷罗支持殿下。您现在受祭坛灵力反噬,自己行走一定困难。现下我估摸着有灵力傍身的灵魅都得涌向古祭坛增援,我们惯常逃跑的那处城墙裂隙尚未修补,此时守卫一定不严,我送您到那里去,就是您还得放下身份,自己爬个墙了。我还得赶回来假装是被您打伤,毕竟我还有家人,我不能任由他们被我连累着受难。”芷罗扶起我。“多谢。”我勉力撑着向前走。奋力奔行至古祭坛高墙外围,一路上果然畅通无阻,我暂时停下来喘了喘气,心脏的刺痛并未有半分减轻。看了一眼古祭坛的方向,担心更盛,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而我却是实打实的无能为力。“真怕四兽今天就冲出来,我立即便灰飞烟灭。”我玩笑道。话音方落,胸口处的疼痛突然减轻了些,压抑住疑惑,再度抬头望去,一道极具锋芒却并不如何咄咄逼人的浅蓝色光芒逐渐自古祭坛中心四散晕开,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受,仿佛整个人被轻轻抱起,投入一个尚显稚嫩却坚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