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四溢,暖意融融,我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愈发迟钝起来,靠在池边开始打盹。隐隐约约感到有人进来,想着应当是每日负责给我送些小糕点的丫头,便很随意地说道:“糕点放这儿吧,能不能再给我温壶酒来,不必太多,小酌便可。”那人似乎没有听见我的意愿,放下盘子之后,竟然在池边坐了下来。“可是累了?”我闭着眼睛柔声道。“也是,每日劳碌,自然会有疲惫。没关系,人之常情,我也一样会累,弦崩得太紧会断的,没必要折磨自己。下来一起泡一泡?”那人并没有回答。我想着她是碍于尊卑有别,便笑着说道:“我眼里没什么尊卑上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必有负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这……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这是……祁牧谌?我灵台瞬间清明,猛地张开双眼,正对上祁牧谌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从几日前我便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愈发热烈且大胆,我处处躲着,却不曾想今日叫他钻了空子。我连忙抓起池边的外袍挡在身前,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呛到了一口水。“咳咳……”“熙玥,你……”“你别过来,咳咳,我没事……”我连忙摆手。“你……你转过去,不,你出去,出去等我。”“好。”祁牧谌笑的温润。“顺便说一句,你炸毛的样子,比端着架子可爱多了。”我强压着脾气,将“寄人篱下”这四个字默念了一百遍。待祁牧谌出去,我急急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正见到站在门外等着我的祁牧谌。“今日殿下又是难得清闲?”本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理念,我先开了口。“殿下近来似乎格外清闲。”“非也,有件事于我而言,是家事也是国事,马虎不得。”祁牧谌笑道。“午间太阳毒,我叫步辇来。”“不必,我本是修士,如今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那么娇贵。”我料想到祁牧谌所言家事与国事的关系,横下心来问道。“殿下究竟喜欢我什么?”“果然冰雪聪明。”祁牧谌说道。“我的确喜欢你,而且志在必得。”“你当知道,我是岚渊山修士,我不愿意擅入凡尘,也请您自重。”我义正言辞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于国事之外的原因,我也的确已非你不娶。”祁牧谌道。“我的确要先承认,世人对岚渊山中人尊敬有加,我若娶岚渊山中人为妃,自然于国有利。但我同你相处日久,便愈发被你所吸引,这绝非一时意气用事,而是出于我本心的情不自禁。我喜欢你的坦诚,率真;喜欢你的聪明,善良……总之,我喜欢你这个人,你的所有,于国政无关。”我一个头两个大。“我知岚渊山修士向来清高,但我母后曾愿意为我父皇停留,你可否也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多留些时日,多了解我。”祁牧谌语气恳切,倒显得我像个负心薄幸之人。熙玥啊熙玥,招蜂引蝶的是你自己吧你自己。“你若不愿回答,没关系,我可以等。”祁牧谌说道。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顾长安啊顾长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救命啊。“但请你先随我去一个地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祁牧谌说道。“不过你放心,在你首肯之前,我绝不越雷池。”祁牧谌,你还真是老练,封死了我的所有的路,除了同你走,我还能做什么选择?“这件事想必你也会很关心,事关这枚……魂玉。”祁牧谌再度补充道。我抬起头,强压下心中疑惑,淡淡说了一句:“那烦请殿下带路吧。”祁牧谌做了个“请”动作,我微微行了一礼,背在身后的手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但望顾长安安插的人能看得到并看得懂。跟着祁牧谌七拐八拐地到了他的书房,又十分无聊地看他炫耀一般扭动在凡尘看来的确复杂精妙的机括打开隐藏在他书房地下的密室,我有些百无聊赖地仿佛在看一只求偶的孔雀炫耀着自以为十分美丽且丰满的羽毛。讲真,这些机括若放在灵族当做课程作业,那是会被夫子连骂三日“不学无术”的存在。我礼貌性地十分违心地恭维了祁牧谌几句,跟在他身后下到幽深的密室,倒是的确被密室中用来照明的数十颗夜明珠晃到了眼睛。密室中央,我的魂玉静静地躺在石台上,温润的玉色并不比此处的夜明珠逊色,倒让本应喧宾夺主的夜明珠显得轻浮且可笑。“你对它应当并不陌生。”祁牧谌笑道。“我是说在你用它疗伤之前,便应当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