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被史官们夸得天花乱坠的我并无心计较半个月前那一场论辩在六界激起多高的狂澜,云客安排进我隔壁牢房的医师正在竭力处理我身上一层叠着一层的皮肉伤,而我被魔君所控的灵力在体内翻涌,忍着不吐在面前的医师脸上已太过辛苦,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精力。长歌在被挂在另一侧牢房的架子之上,十分担忧地看着我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这些日子约摸着魔君已将四兽戾气提取得差不多,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能隔着一道冥河又跨越万里将关在古祭坛的四兽戾气提取至自己面前,虽然说是借助了我同四兽之间的隐秘联系,但这样的实力依旧足以让我惊奇。不过也好,他越心急,提取的速度越快,消耗的便越快,尽早结束在这里的一切便能尽早让四兽彻底为我所用,解如今的燃眉之急,趁魔君尚未恢复修为之时便开始准备进攻。但魔君将云客的母亲放走,却将长歌留下来作为要挟,要等一切结束后才放长歌离开,又用修为为饵在长歌牢房上动了手脚,我擅自动用灵力便会通过长歌身后的架子直接反噬到长歌身上,这倒是棘手。医师处理完毕,我撑着爬到草席子上,“哐当”一声便直挺挺躺了下去,大口喘着气。“云客下手也太狠了。”长歌在一旁为我打抱不平。“你这伤……”“魔君根本信不过他,也信不过你我,他母亲在外,你在内,魔君让云客对我用刑,他不下重手,如何能瞒天过海?”我摆了摆手,抬眼费力用传音将这些话传入长歌耳中。“加上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天天要杀我,云客压力也很大。这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不伤本元,无妨。”长歌撇了撇嘴,大抵在心里贴心地问候了云客的祖宗们,搞不好因着云客的母亲是灵族人,我灵族先祖也被长歌无意间拖了进来,罪过罪过。我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略显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和长歌顿时都开始警惕起来。乌泱泱一群人停在牢房之前,几个彪形大汉打开牢门,粗鲁地将我摁在墙边,而云客则十分焦急地打开长歌的牢门,将长歌身上的绳子解了,将她从架子上放了下来。“长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云客声音中带着极易察觉的焦急。“告诉我,嗯?”长歌一头雾水地想摇头,却在云客关切的眼神中硬生生地被转变为点头。现在换我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我万分疑惑地看着长歌之时,云客右手几不可查地一动,我似乎看见一根银针刺入长歌体内,云客下手快且准,加之他身体阻挡住身后乌泱泱的魔族,故而只从我这个角度堪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银光,我身旁的大汉们正在环顾我所在的这间牢房,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故而也并未发现云客的小动作。很快,长歌便呕出几口泛黑的血,直挺挺地倒在了云客怀里,云客身后的医师急忙上前喂了长歌几枚药丸。与此同时,我身旁的一个大汉从墙角的一块砖下拿出一张纸,纸上依稀还有残存的褐色粉末。我突然便将一切联想起来,这是有人想要栽赃我谋害长歌。之前在灵族行宫晚宴上我同长歌旧友身份传的人尽皆知,一个为利谋害旧友的人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这是用此招来破我前些天在万民台的那些话啊。所以,云客这是来破局的还是来设局的?云客见到那张纸,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将长歌温柔地交到身边的侍女手中,一掌打穿了两间牢房中的格挡,挥退那几个大汉,右手直接便勒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便喘不过气来。云客用的力道和架势,仿佛是真的想要勒死我!我挥手挣扎,云客却越勒越紧,他眼中露出的凶光仿若要生生勒断我的脖颈,全然不想探究真相而只是想杀死我。“云客!”长歌低低吼道。“住手云客!”“熙玥,长歌到此时还在为你求情,你看看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云客吼道。“她视你为友,你究竟是为什么利而一定要除掉她?”“咳……我……我……我没有……”我尽全力说出这几个词,拼命地挣扎,维持渐渐开始涣散的意识。“我……”“公子,长歌郡主所中之毒与灵族熙玥牢房中发现的褐色粉末,的确是一种。此毒毒发约半个时辰,死后无法从中毒者血液中查出。”那名帮长歌诊治的医官不知何时来到我的牢房,此刻正在细细端详残存的褐色粉末。云客发狠将我丢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长鞭,作势便要向我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