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玥可受不住这一跪,紧忙放下水杯,让人起来再说话。
祝睿偏倔强得不行,漂亮到略显阴柔的面孔上泪痕斑斑,摇着头祈求:“史同学拜托过我,如果我能出去,一定要去报警。”
“那你给我坐着好好说,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跪我我怕折寿。”怀玥头大地把人揪起来。
见祝睿身条纤弱,估计鞭伤肯定还没好,动作特地放轻,“姚禾你已经见过,应该也已经知道专案组在查这事,所以你放心吧,有话直说,那帮人我们来。”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掌握更多线索,废话少谈。
她也不会问为什么之前不报警这种白痴问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既然敢如此放肆,就根本不怕报警。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怀玥开门见山:“你怎么进的天上人间?”
祝睿到底有些怵怀玥,在烧烤摊被带走后,他庆幸对方是专案组的人,但没人跟他说出现在山庄二话不说拽头撞墙的女人是谁。
一回想那狠劲,他还是有点怕的,于是立即乖巧答复:“曾国辉让我签署助学金申请时骗我签了与万象娱乐的直播合约,他和我说现在很多年轻人都爱看直播,很赚钱,还说这是学校给的工作直通渠道,签约时间一年,直播八小时制,一周要播四次,但是直播内容……”
祝睿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嗯……”
怀玥懂了:“有色直播?”
充斥着广告与赌。钱游戏的小网页里很多这种东西,这种犯罪链条很难打,一般总公司都在境外。
记下了,也许还涉及境外诈骗等。
她看向祝睿,只见他羞耻地点头,刚哭过的眼眶还红着,慢慢把遭遇的事坦白。
“很多被骗过去的同学都不愿意,结果万象副总就和我们说必须支付一百万违约金。我们没钱,后来他们就把我们送到了天上人间。我比史同学要早进去,在我没被李谦买下来前,我们经常要去那里上班。”
当一百万砸到祝睿头上时,那时候他也觉得天都塌了,他是还有亲人,可本身穷困潦倒,如此巨款可能去卖血卖命都凑不齐。
于是他和很多同学就像落入湍急河流的小猪仔被推着上了一座罪恶的无人岛,岛上已经有许许多多奄奄一息或麻木的猪仔,他们被圈养在狭小的木桩范围内无法逃离。岸边柴火堆火苗旺盛,茹毛饮血的野人大快朵颐啃食着几只被剥皮抽筋的小猪。老猪仔告诉他,如果不想被吃,就得像他们一样麻木。
“里面不止有k班的学生,还有很多因为美容贷款、校园。贷款进来的其他学校学生。”
这样的人,在天上人间被称为货。里头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分为abcds五档货,档次越高上的楼层越高,唯独s极品货有资格去地下四层。
祝睿似乎回想起了可怕的回忆,他垂下眼,语气低落:“史同学一进来就被当成s品,我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她打伤客人被当众惩罚那次,第二次是她策划让地下的s品逃跑那次。很可惜,那里固若金汤,最后路易他们还是被抓了起来,他们被塞入箱子丢进大海,金风给我们看视频来警告我们。”
“金风是谁?”怀玥皱眉,这群王八蛋把手伸到心智都不成熟的学生身上,真是史无前例的恶。
“算了,“想了想,她选择先问一直让她很困惑的问题,“你先跟我说说,曾国辉为什么会挑选你们?他用同一个方式骗你们签合同吗?”
身为k班教导主任的曾国辉接触学生良多,当然能事无巨细了解所有学生信息,他敢这样肆无忌惮从学校里挑人过去,绝对是笃定没人敢报警。
“都是用同一个方式,他挑选我们的理由……”他讥讽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继续说,“因为我们好看,因为我们家里都很穷。”
世上最难根治的病是穷病,穷人多好利用啊,不缺为了钱可以奉献一切的人。
他们正是利用这一点,专门把家里有重病父母或者重男轻女情况严重的学生挑选出来,要么以光明前途诱哄,要么强硬手段威逼,不管如何,反正他们最终只是笑看他们蠢笨的落入陷阱。
“除了曾国辉没有其他老师涉入吧?”怀玥拳头又痒了,终于明白史雁柔为何会写下贫穷和美丽是原罪这句令人心寒的话。
庄昕芸之所以知道曾国辉不是好人,也是因为身患尿毒症的父母去世后成了孤家寡人,必须打工来维持日常开支,开学没多久曾就找过她一次。
她说当时是一个高年级k班学姐在办公室看见她,含糊其辞提醒她别上当,她才谨慎小心,没有落入圈套。事后也一直很感谢那位学姐。
可这根本不是罪,这只是百态众生。
穷不是犯罪者无法无天的借口,人生来平等自由,那群贱人随随便便定下分明阶级,还以为活在古代?这么爱,不如全部嘎了蛋去当太监!
憋着一肚子气,怀玥冷声:“没有的话就把你知道的内部人员说出来。”
祝睿都不用回想,几个名字早已深刻印在心底,立即回复:“金风是会所安保队长,负责监管货品。曾国辉是挑货人,负责在每届k班挑选合适的学生,他主要与副经理秦朗交接。万象副总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刘。哦,还有会所经理李振敏,他不怎么出现,但凡出现就是惩罚货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