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死当年沾上这个扫把星。
一个星期后,苏冷却突然接到副导演的通知,让她按时进组。
经纪人完全换了副嘴脸,私底下说苏冷是狐貍精转世,也是真有点本事,竟然让导演组和制片方闹翻了,导演李中年轻气盛又惜才,力排众议坚持启用苏冷,原本的投资方也因此撤资,至于剧组后续是如何善后合约问题的,无人知晓。或许是苏冷天生该吃这碗饭,蛰伏数年,终于碰上了不惧资本一切以作品为重的艺术家。
但电影并没能如期上映。
其中缘故众说纷纭。有小道消息称是男主角之一惹了事拖累剧组,也有人说先前的投资方恶意从中作梗,报仇泄愤,也有说法认为只是题材审核问题。
在此期间,七旦收到一封匿名信,大致内容是:如果“苏孝真”继续试图过分曝光,他们会让七旦也跟着消失在娱乐市场。
七旦高层吓得屁滚尿流,认定电影后续进展受阻的直接原因是苏冷得罪的资本出手了。
他们不敢声张,只把恐惧、愤恨都发泄在苏冷身上,但还是不甘心这么一个易燃易爆炸的疯子烂在自己手里,随时还有同归于尽的危险,于是只敢给苏冷揽一些没有流量曝光度的活计,《上海滩》那个短剧算一次试探,苏冷为公司小赚一笔,上头也没有任何动静,七旦暗中狂喜,计划把苏冷送到东南亚,拍些更小众但收益更旺的东西。
可谁知道如意算盘还没打响,有人为苏冷支付了巨额违约金,要替她解除与七旦的合同。七旦一方面惊讶有人肯这趟浑水,一掷千金,一方面抱着试探的心态狮子大开口。对方咬死金额,放言能让七旦所有人进监狱,他们签阴阳合同,自然心虚,也知道苏冷这是找到金主了,怕她反咬一口,而且能提早甩开这个赔钱货,从中狠赚一笔,也不错,很快见好就收了。
三年,苏冷离开那个地方,和那个圈子有关的过往种种,都渺如尘烟,她才刚要开始新生活,现在却突然告诉她曾经的梦想实现在即。
夜与白昼交替之间,是明暗交杂的破晓,适应了黑暗,要迎接黎明,也是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
完全熄灭的黑色屏幕里,苏冷将脸埋进又凉又烫的掌心里,蜷缩成一团,柔韧的背脊在没有停息的颤意里坍圮了。
她突然很想听季见予的声音,想和他去打羽毛球,让他教自己高尔夫,做一切蓬勃充满生机的事。更渴望当她大汗淋漓,四肢软瘫时只用靠在他后背,听风声雨声,抬头是辽阔的天,低头是他蓬松的发和坚挺的肩。
让她即便昏昏欲睡,一颗心也是安稳的,知道有人会永远在身边。
比赛当天,天气放晴了,文泽凯和文石父子也飞到淀城看这场球赛,算爱好,也算给季见予站台。
陈弥乔劲也如愿坐进山顶包厢,和文家人一起共睹盛大赛事。
季见予和舅舅表弟在一起,看比赛的同时聊一些专业领域,疏冷不可接近的姿态偏偏又是极其闲散的。苏冷和陈弥乔劲两个热血球迷跑到包厢外,情绪被调动,半场下来嗓子都要喊哑了。
中场休息时苏冷回到包厢,却不见季见予,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有杯温水递到眼前,苏冷惊诧扭头,对上季见予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满头大汗,我都怕你掉下去。”
苏冷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额头,一想到刚才她尽兴吶喊的样子全被他在身后一览无余,呼吸有些急促。
“外面氛围很好,你们才不懂。”她接过温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刚才也没觉得干涸的嗓子凉润起来,很舒适。
季见予不置可否,问她:“还要吗?”苏冷摇摇头,纸杯自然而然又回到他手上,看到他用来续接了一杯,说:“上座率还满意吗,季太太?”
苏冷一怔,后知后觉他在揶揄自己呢,恨恨想这人也太较真了。季见予假装不知她的腹诽,对着留有浅粉印子的边缘饮了一口,苏冷摸了摸鼻尖,扭头看出去。
即使是中场休息,能容纳五万人的球场仍可以说是座无虚席,刚才比赛中即将打破僵局的一记传球,全场山呼海啸震耳欲聋,十分震撼。
她知道,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结束后不要和陈弥乔劲他们走,等我。”
如梦似幻的一句低喃,苏冷还没反应过来,扭头时季见予已经站直身体,眉眼柔情含笑注视她。
“苏冷姐,我把焦璐姐领来了。”文晨皓嗓门很大,没轻没重的,季见予一记锋利目光扫过去,他立马心虚,重新开口:“嫂子,我刚上厕所碰到了焦璐姐。”
文石和文泽凯也看过去,焦璐惊喜亮相,还有些喘,首先向文石问好,“舅舅,好久不见。”
她跟着苏冷喊人,文泽凯倒有些听不惯,眼眸一抬,对上焦璐的含笑示意。
“小璐怎么现在才来?”
“公司有点事,本来以为赶不上了,但我实在是足球迷,平时也没时间飞欧洲看比赛,机不可失。”
文石点头认可,和焦璐寒暄几句,陈弥在一旁白眼翻上天:“她怎么来了?真晦气。”
乔劲看热闹不嫌事大,挑了几块水果吃得津津有味,“你没听苏冷说啊,她和文泽凯夫妇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就经常一起玩,现在又有苏冷这层关系,人家走进这间包厢可比你我名正言顺。”
“你哪边的啊?”
乔劲略显烦躁,但也只能缴械投降,“多大了,还玩小学生战队。唉唉唉,别激动,我当然无条件以苏冷为重,是你自己问我她为什么会来,我只是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