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苏冷脸热了热,嘟囔一声,朝他小腿踢了脚。
山夜徒步苏冷还是第一次,她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满满新鲜感和一颗激动探索的心,发现人很多,和白天爬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东西全在季见予身上,他步子稳健,走在前面,苏冷手被他紧紧攥在掌心里,过陡窄处时心很安,等到平坦路途,季见予慢下来和她并肩,让苏冷圈住他小臂,两人不疾不徐漫步,很少说话,时不时他抬头和她科普行星,苏冷视线寻过去,认真聆听,虽然不太懂,可他嗓音清朗,引人入梦般。
爬了很久不过到半山腰,到达第一个露营地,很多人决定暂时在这里扎营休息,季见予低头问苏冷还能走吗,苏冷仰起脸,轮廓在帽子下,明媚一笑:“可以!”
季见予替她扶了扶帽檐,对她说:“不要勉强,如果累了我们也可以先休息一会儿。”这时苏冷听到有人说只有这里服务区可以租借烧烤架子,顿时犹豫了,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响了一声,她腼腆笑笑:“我有点饿啦。”
季见予弄来烤架子,苏冷坐过去看他生火,提醒她:“我们吃完继续往上爬可以吗?”
“当然。”事实上已经有小批游客短暂休息后重新启程,这个时候来登山,都是为了第二天看日出的,大家都想尽可能尽快登顶,占据一个好位置,苏冷体力不支,心里干着急。
“冷吗,先把外套穿上。”季见予丝毫不慌,暂时丢开火钳从包里帮她把棉衣拿出来,夜里山间温差大,刚才是因为一直在走动,突然静下来苏冷真觉得冷飕飕的,乖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季见予重新拾起火钳,侧脸在金黄色明焰里平静燃烧着,风声呼啸,远处山影像深渊神秘莫测,森然,可抬头仿佛触手可及的繁星点又温馨似童话。苏冷托着腮,思绪渐渐飘远了,想起遥远那个雪夜,失意的少年为她烤白糍。
那个时候算表白吗?
苏冷主动挨过去,突如其来的好奇,“在农庄那时候,你是在对我表白吗?”
有些从前像模糊斑驳掠影,过去就过去了,可有些细节,苏冷像第一次成长迅速孩童,探索欲望强烈。
季见予翻出来一袋什么东西,拿出来放在架子上,苏冷眼睛一亮,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袋白磁。那个超市里居然有卖这么古老的小吃。
“是。”季见予低头精准找到她眼睛,嘴角噙笑,“可惜你没给我回应。”
苏冷撇嘴,将袖子卷起来,含糊嘟囔:“你只说和你谈恋爱,又没说喜欢我,再说了,你这么强势,根本不像询问,简直就是在逼迫。”
“我确实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季见予皱起来的眉头骤然又松开,没什么表情,在苏冷怔愣地注视下开口:“不过以后不会了。”
苏冷推他一把,“要糊了。”
旁边人被香味吸引过来,开玩笑问能不能蹭口吃的,苏冷十分慷慨,爽快答应,有人故意打趣年轻人:“负责烤的人没发话呢?姑娘你不问问你男朋友的意见?”
“就是就是,说不定人家小伙子嫌弃我们哩,他只想烤给你吃的。”
苏冷跟着笑,看向季见予,故意不说话,看他怎么解困。
他两腿随意岔开,随意、优雅,绝不粗鲁,手法娴熟将肉串在架子抖两下,油滋滋冒泡,火哗啦一下溅起来,季见予面不改色将肉串摆到事先准备的盘里,递出去,“一半有辣椒一半没辣椒,旁边是白糍,我个人觉得就这样吃就很好吃,我老婆爱蘸白糖,看个人口味吧。”
众人起哄欢呼,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夸他周到,还说没想到两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已经结婚了。
那群老阿姨们也没客气,大快朵颐起来,冲苏冷挤眉弄眼,低声说:“信姨的,你没嫁错人!”
扭头看过去时,季见予也正好在看她,摆弄着手套,清晰英俊眉目间是一抹倜傥。
“如果这点烤串都不舍得,我也不会和他结婚啦。”苏冷抿唇笑笑,自言自语低喃一句,“虽然他这人是挺小心眼的。”
后来又上来几个年轻男女,也吃了季见予的烤串,纷纷对他手艺赞不绝口,拿出吉他弹奏一曲当做报答。《夜空中最亮的星》,很应景的一首歌,年轻人开启闪光灯随着节奏摇晃,高潮时合唱响彻山谷,时间却还是宁静的,苏冷靠在季见予肩膀在听到那句“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时,望着漫天星辰,仿佛置身索道,化身一粒尘埃轻盈、翩然浮游在天地之间。
穿过的不止是浩瀚山谷。
搂紧她的手动作温柔替她把领口抿紧,苏冷忽然转头轻声说:“我们继续往上走吧,去离日出更近的地方。”
夜已经深了,有人惊讶他们还要继续往上走,感慨年轻人就是不一样,通宵爬山对他们那个年纪的人来说,消耗太大,熬不住。
这时候山路就寂静多了,越往上风越大,到了一处斜坡,季见予先跨上去,试了试石头的稳定性,才转过身弯腰朝下面的苏冷伸出手。苏冷一头散发帽子兜不住,总跑出来,她心烦意乱,抓住他手时听到一声由风送到耳中的“生日快乐”。
防目镜忽然就模糊了,偏偏季见予那张总是凉薄的脸在微微发亮的夜影里比月光温柔,比白星清晰,苏冷借力蹬上去,被他稳稳揽住腰,两人呼吸交织,她委屈抱怨:“我讨厌爬山,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生日计划。”
季见予没说什么,轻轻拨开她碎发,唇畔笑意捉摸不定,“抱歉,今年真的没给你准备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