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无人。
季宏风气到手抖,也是因为顾虑到苏冷在,愤然甩臂离开。惊诧从女人脸上一闪而过,她越过季见予肩头,得意冲苏冷扬了扬眉。
“上次是看在王总面子,给你一条活路,像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要是在我投资的会所,早被拖走□□了。”
女人脸色一下透白,牙齿咯咯哒哒撞在一起打颤。季见予语气漠然,说粗俗的话也是优雅的。他缓缓起身,唇畔若有似无含了一丝笑意,“我季见予可不是什么破烂货,谁想睡就能睡。你,我嫌脏。”
“蕉蕉,我们走。”
话,文玉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眼角凝有多几分的霜寒,扭头看身边,苏冷似乎看戏看入迷了,脸颊一坨红,有些呆木。
察觉到文玉看自己,苏冷才蓦地回神,若无其事主动挽起了她胳膊。
“嗯,阿姨,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文玉和身后那道目光皆是一动。
苏冷浑浑噩噩的,似乎听到了一声讥嘲的笑。
可文玉没抗拒,任由满身酒味的苏冷挨着,两人慢慢往前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文玉对季宏风说:“咱们走走,当散步醒酒了,让见予开车送蕉蕉。”
季宏风觉得妻子魔怔了,刚才那不堪的一幕,简直令人羞耻,他们儿子怎么烂的这下全让苏冷瞧见了,文玉怎么还敢有那种心思。
“怎么,就见予没喝酒,顺路的事。”文玉云淡风轻睨了眼高风亮节的丈夫,似乎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尴尬。
季见予紧随其后,听到这个安排,不置可否,自己上了车。打起大灯,他缓缓降下一截车窗,淡淡催促:“话说一晚上了,不累吗?我等会儿还有事。”
苏冷没拒绝的勇气,夜够深,地铁公交都已经停运了,让一个知根知底的前男友送自己,是最佳选择。
和文玉季宏风道别后,苏冷一步一步像用挪的,真正挨到车门,她像是没劲,半天都打不开。季见予微微不耐,直接长臂一展推开副驾,又冷冷淡淡坐回去,风度不多。
苏冷还是没反应,他心头莫名有股火气腾然而起,耳边听到一阵急促的深呼吸,比树下的妖风更清晰,但很快,被夹到“砰”一声巨响中,消弭彻底。
像是错觉。
本想提醒一句,季见予抬眼,内后视镜里苏冷早摸索到安全带自己扣上,意识很强。
有什么念头在这剎那一闪而过,季见予没深想,淡淡酒味混杂女人轻盈的馨香让车厢瞬间拥堵起来,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忍,在文玉和季宏风的注目下绝尘而去。
“季见予那个样子,风流债讨上门来,谁家正经女孩敢嫁。”
文玉看他愁眉苦脸的,只觉好笑,“季厅长,别总叹气,回头比我还老得快,我可是不愿和一个老头朝夕共处。”
“不然你还想和谁?”季宏风也有些上头了,一听这话,着急又醋。
文玉恨他几十年都这副没有情调的死样子,无可奈何,也不管他,自己往前走,“蕉蕉都没拒绝,你在这儿担心什么。”
季宏风追上去,还耿耿于怀刚才那句话,扯下她包袋,死死拿在自己手里。“你发话,季见予都不敢不听。”这一点上,季宏风承认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信远不如文玉这个母亲。
虽然孩子怨过她也恨过她,但谁都清楚,没有文家的资源,季见予不会生来就有桀骜不驯的底气。
母亲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季见予从呱呱坠地,还只能睁着眼懵懂看这个世界时,季宏风就常常念咒一样跟他念叨;“你妈为了生你这臭小子,差点命都没了。”当时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季宏风,在频频有护士出来告诉他生产不顺利时,已经自己脑补了被迫做出选择的场景。
他会坚定地选择保大人。
“你自己一气就走,怪谁?”文玉又气又恨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脑门,积怨已久。年轻时,她甚至想过离婚,她受不了季宏风的好脾气,女人其实更喜欢“坏男人”,和每一任前男友,文玉都是打打杀杀过来的,可季宏风连吵架都憋不出几句话,战争来临前就自己主动消失,估摸她气消了又回来做一桌子菜,请她去吃。
每次她闹,文老爷子也不劝她。他本来就不同意这桩婚事,嫌季宏风不是纯正的城里人,拿死工资。他文家的子女,本来婚姻就应该和文氏商业帝国做捆绑,可文玉被宠坏,十几岁就出国随心所欲,唯一听话的儿子也受了姐姐的影响,跑去从事什么教育,一心为国为民。文玉玩够了,到了结婚年纪,带回来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医生,要给他做女婿,文老爷子差点气到脑梗。
为了娶到心爱的女人,老实一辈子的季宏风也就那次死倔到底,不停在老爷子面前卖弄献殷勤,直到季见予出世,才得到老丈人的认可。
其余时间,季宏风和文玉精神物质世界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可他爱她,愿意宠她、纵容她,这一点母庸置疑。
听完整个过程,季宏风阖目不语,不知道在沉吟什么。文玉不咸不淡指责他:“有个会所陪酒女缠着季见予的事,都闹到我跟前来了,季见予和那个姓王的谈生意去了一次,那个女人就死缠烂打想灌醉季见予借种上位,后来一闹,才知道那是姓王的人,季见予看在他面子,没把人怎么着,她看不上姓王的又老又胖,总觉得季见予手下留情是对她有想法。”
“你要知道,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要有一线希望,面子尊严算什么。”文玉阴阳怪气,“季厅长,你一直捧铁饭碗,经历的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