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的定妆照上穿着的并不是那天他看到的黄袍。照片上祁承撑着素伞立在红墙下,肩上披着灰狐裘,腰上别着块玉佩,露出的前襟上还镶着金色暗纹,祁承明明贵气逼人,眉宇间却凝结着几分苦楚和迷惘。照片的尽头有两条路,一条布满脚印,隐隐可见宫人的身影,另一条路在这条的映衬下则显得格外寂静。李承昀走的就是这样的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成为王,败为寇。祁承看着路的尽头,眼里似是期待,但更多的是荒芜。……丁杨突然觉得祁承的成就不该仅限于此。这会儿也下午了,丁杨原本准备回宾馆歇会儿,却突然接到了他妈的电话。丁杨寻了个由头跑到一边的角落里接起了电话,毕竟杨花的声音辨识度很高,他怕别人听到会有麻烦。“进组了?”杨花高兴地问。丁杨“嗯”了声,杨花又说:“那个角色我看了下,挺好的,对了,在忙吗?不忙的话,来探我班啊,正好晚上吃个饭,可想死我了。”丁杨愣了下。“我也没想到隔壁开播的剧组是《质子》。”杨花低低地笑了两声,“你走过来就五分钟。”“你也别说是我儿子。”“行,我可不认识杨大影后。”丁杨舒心笑了,挂了电话跟工作人员打听了下就往外走。隔壁是《庭院深深》剧组。到的时候杨花刚演完戏从台上走下来。《庭院深深》讲的是民国时期大宅子里发生的事情。杨花近两年基本不接主演,只友情客串。杨花演的角色秀珠原先是个戏子,后来被张家大老爷看上,抬进府做了第六房姨太太。眼下杨花穿着身墨绿色的旗袍,旗袍两侧开的高,一双玉腿若隐若现。杨花她还颇有兴致地摇着个仕女扇子往下走。她原本是看着路,一到平地抬头见到丁杨,登时忍不住开心笑了。杨花的一举一动都无时无刻不被人关注着,眼下剧组的人见杨影后突然笑的这样开心,都暗自顺着她的眼光往外看,这一看,众人心下都升起了丝八卦之情。门口站着个极漂亮的青年,皮肤白皙,眉深目阔。杨花不想给丁杨带来麻烦,只匆匆看了眼就别开了视线。丁杨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不怵,只笑着往里走,朝众人解释:“我是隔壁剧组的新人,也是杨影后的粉丝,所以过来探个班。”在场的都是人精,杨花之前那个笑已经暴露了她和这青年关系不一般,但众人都碍着杨花身份,不置一语,却用目光相互交流。丁杨在剧组呆了会儿,眼下天也黑了,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去了,杨花的经纪人卢霞逮着机会拉丁杨到一边说:“车停在那边,你先上去,最好戴个口罩,别坐副驾驶。应该不至于有狗仔,当然还是小心点好。”丁杨应了声和众人道别,先一步上了车,大约等了十几分钟,杨花也上来了。“来,让妈妈啵一个,你个没良心的都不想我。”杨花作势就要抱着丁杨的头就要亲,丁杨笑着躲开。“孩子大了。”杨花惋惜地叹了口气,颇有种女大不中留之感。“真成空巢老人了。”“妈,你小男友没陪你?”丁杨笑,因为是霞姐在开车,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杨花白了他一眼:“儿子和男朋友能一样吗?”“还是那个?”丁杨问。杨花点了点头。“快两年了吧?”丁杨惊讶,随即笑开,“哪天带我见见?别藏着掖着了。”“成。”杨花爽快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笑的得意,“也就你爸还以为我惦记着他,心心念念想要复婚呢,我看他年纪也一大把了,真是没活出个什么名堂。”“他再不再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是巴不得他再找个,反正你也大了。”“妈,”丁杨顿了顿,“我觉得爸挺恨你,你就一点儿不恨他?”“三观不合而已,有啥恨不恨的。”杨花一脸轻松,“他成天说我幼稚,其实自己才幼稚得要死。”丁杨从亲戚零星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个完整的版本。当年他妈说爱就爱说嫁就嫁也是风风火火毫不含糊,结果金融动荡,他爷爷的公司破产了。那会儿她妈已退圈好多年,但他爸欠了一屁股子债,他妈就准备复出接戏挣钱,结果他爸死活不让,也是,他爸那样傲慢自大的人心理上怎么接受得了他妈再次抛头露面去挣钱?丁杨还记得那段时间他爸他妈老是吵架。一个指责一个“没本事还死要面子”,另一个则将“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用不着你这样”挂在嘴边。